《电话》的惊悚艺术与人性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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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电话》的惊悚艺术与人性反思
作者:张义文
如果可以通过改变过去而让现在生活得更好,你会不会去尝试?韩国电影《电话》(2020)正是以此为核心讲述了一个惊悚的故事,生活在2019年的主人公金书妍意外接到来自1999年的电话,电话的另一端是问题少女吴英淑,在二人的不断通话中,金书妍发现可以通过改变过去的事情直接影响现在,结果二人在一次次改变中走向歧途,甚至危及生命。从叙事架构看,影片属于媒介穿越的时空穿越类电影,但就影片的故事内容与美学风格而言,该片则是一部悬疑惊悚片,通过独特的非线性叙事、视听建构、光影处理,以及演员的出色表演,完成了一次出人意料的惊吓体验。同时,影片借由“穿越事件”,反思了人性中的执念。
惊悚艺术:调动所有元素为惊悚服务
影片的惊悚艺术首先体现在片名上。初看片名,很难让人把《电话》与惊悚片相联系,“电话”作为现代生活中最为常见的通讯工具,常常扮演承担信息流通的媒介角色,信息流通产生的可以是任务的推进、报一声平安、情侣的呢喃,甚至危及时刻的求助信息也要好于孤立无援,因此,观众很难把“电话”与剧情中的“致命元凶”相联系,片名造成了较低的心理预期,导致观影过程中的惊悚感被放大,观众的体验更强烈。事实上,影片原名《콜》与英译名《The Call》都是直译“电话”,而港译名《超时空通话》与台译名《声命线索》虽然与剧情更为贴切,但却失去了悬疑意味,也就减少了故事中的惊悚体验。
根据叙事学理论,叙事由故事和话语组成,故事是叙事的基本内容,是“讲什么”;话语则是故事的讲述方法,是“怎么讲”。根据这组关系审视该片,该片确实讲述了一件超出日常认知的故事,但这对于电影这门艺术而言并不稀奇,关键在于影片采用了非线性叙事的话语。非线性叙事是相对于线性叙事而言的,指打破了一般因果逻辑的故事讲述方式,往往较为“烧脑”,也易于制造悬疑的效果。影片中,金书妍生活在2019年,吴英淑生活在1999年,二人通过一部独有的电话相关联,1999年的事件可直接导致2019年的变化,因此,在两人矛盾激化后,金书妍时刻受到吴英淑作为“历史制造者”的威胁,同时金书妍也利用“现代人”的优势,通过对历史信息的查阅,设计后者。这种时空平行又关联的非线性叙事策略,让双方的每一个决定都充满危机性,也带来足够的惊悚感。比如,金书妍查到1999年某个时间点某地会煤气爆炸,将吴英淑通过电话骗至该地,煤气罐镜头的特写更像是一枚定时炸弹,让人揪心。
除此之外,影片在视听建构、光影处理、演员表演等方面,也为影片的惊悚艺术增加力度。在视听建构上,爆发冲突的场景基本设定在逼仄的房间内,建构了一种难以逃脱的“受害者场景”,同时镜头多用后跟拍、俯拍等角度,制造悬疑感;在光影处理上,冲突发生地往往光线昏暗,以冷色调为主,即使是鲜血也处理为暗红,增加了诡异感。值得一提的是,演员无论是服化道设计还是表演,都较为出彩,比如吴英淑继母的巫女装扮,吴英淑本人的癫狂冷笑,金书妍在无助中的爆发,等等,都成为影片惊悚艺术的重要点缀。
人性反思:执念的背后是毁灭
影片故事走向的分水岭是金书妍思念因家中失火去世的父亲,通过向1999年的吴金淑打电话阻止了当年的火灾,因而金书妍被带入一个新的时空见到父亲,并开始了父慈母爱的新生活。无论从哲学还是宗教的角度,“人死不能复生”是一个真命题,出于个人执念而妄图改变原有事实,导致的将是源源不断的毁灭。
影片中,在金书妍的父亲被“复活”后,毁灭的“潘多拉魔盒”也被打开,事件开始环环相扣地发展。当下时空的金书妍告知吴金淑某天会被继母杀死,吴先发制人“弑母”,后被外人发现,继续杀人灭口,为了逃脱法律制裁她开始要求金书妍为其查找当年被捕原因,二人由此开始形成矛盾,互相算计,直到吴金淑杀死金书妍的父亲,又导致其母亲重伤,对金书妍而言,经历父亲“死而复活”“活又再死”,母亲留下终身伤疤,甚至自己也饱受伤痛而言,这种毁灭不可谓不惨烈。同样,对于历史时空的其他受害者而言,亦是如此。
影片的故事与主题设定与《蝴蝶效应》很类似,讲述的都是妄图通过改变某个历史时空的节点影响新时空的生活,无论是出于复活亲人的执念,还是《蝴蝶效应》中出于弥补年少过错、与心上人在一起,最终的结果都是指向毁灭。不同的是,《蝴蝶效应》的结局中,主人公通过把自己的时空回溯至母体,以不降生的方式来阻止一切,而《电话》中的结局却是当下时空的吴英淑拿到那部可以拨通历史时空的电话,与历史中的吴英淑共同占据,结尾金书妍的母亲凭空消失似乎间接佐证了毁灭并未停止,形成时空回环。
当然,也有评论者从精神分析的角度认为影片中并不存在吴英淑,她只是金书妍为了回避当年自己失手引起火灾导致父亲死亡的臆想人物,即把当年的过错归结于他人,这种解读有一定可取之处,但正是这种精神世界的纠缠,恰恰证明其本人执念之深,足以让其构筑一个全新的世界观来逃避现实。
无论是作为媒介穿越向的时空穿越电影,还是作为一部悬疑惊悚片,《电话》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尤其最终指涉了人性反思的命题。但是,其剧作上的漏洞也显而易见,比如过去时空的动作可以直接影响当下时空,金书妍的所处环境、周围人物不断变化,但其本人的记忆却不受任何影响,这显然脱离了基本的剧作设定。(张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