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学院》恋爱征文大赛冠军作品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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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理学院》仍然藏着许多令人难以忘怀的故事,它们也许曾出现在你的脑海,但现在,即将呈现在你的笔下。现在,请跟着我一起来欣赏,来自《推理学院》玩家的获奖作品:《总有骄阳》,作者:盛夏沁凉.
以下是正文:
爱慕你是我的罪与罚——题记
一
“别用一枝玫瑰纪念我,用铃兰,用苦艾。”
前任典狱长是个粗鲁的人,他教出来的手下会干出严刑逼供这种事凌俐也不奇怪,甚至,当她听副官说他们私自提审了一名犯人时,第一反应是:终于来了。
长筒靴在走廊上急躁地敲打着,几个犯人好奇地靠在铁栏杆上对典狱长的背影行注目礼,剩下的则从牢房的角落投出猜测的目光:有大人物来了?
没有,当然没有。不过是个被冤枉的小警察,有人这么说,一下子大家都没了兴致。在这为了杀手们特别建造的监狱里,大家进来之前都是同事,即便只是在这小小的牢狱之中,有些人也还是手眼通天。
暮光随着缓慢旋转的通风扇浮进室内,凌俐用手背挡住眼角,心跳沉重得好像八方之海一齐鸣涌而来,在白沫翻动的浪峰到达最高时,她的心跳也同时停止。大脑的嗡鸣声喧闹得她几乎无法思考,她到底是在海岸边探险,还是在密林中漫步?不然,为何这雌鹿般的眸子如此美丽?
最后打破她幻境的是无助的当事人。那人苍白着脸色靠在墙角,抱着双臂直到指尖捏得泛白,她朴素的灰色半长发因为入狱几天无心搭理而杂乱着,脸上还有不知道是狱友还是狱警留下的“小礼品”,但是那双眼睛,那双美丽的眼睛……倒映着深沉湖水的鹿眼,尤其是此时闪动着泪花的样子,宛如阳光下的黑曜石,反射的光芒凌厉得好像要切开她的心脏。
几个意图不轨的狱警已被副官带着的人压下去办理离职手续,即使这些人是十恶不赦的杀手,也只有法律能决定他们的性命,而非执法者的权利。凌俐来这里是当狱长管理罪恶的,不是当上帝掌管世界的。
不过她也很惊奇这个女孩的反应,这是个什么样的罪犯?这些人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然而时间紧急,她还要去应对前任的质问,没时间在这想七想八。
这么一耽搁就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当凌俐终于查清楚她只是被上层权利倾轧意外卷入的替罪羊时,那女孩已经被这个城市最恐怖的罪犯们欺负了一个月之久。
狱中是没有霸凌一说的,事实上很少会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是杀手出身,以前都是前辈后辈的,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还不是来了个不认识的新面孔,还是个警察。哈,这可有趣了。凌俐是在浴室里找到她的,灰发女人被高大的女囚扣住下巴提起来摁在墙上,雪白的侧腹指痕纵横,周围一圈的同伴在鼓掌叫好。
狱长上前狠狠一脚踢开行凶者,鞋底在那人侧腰上留下一个红印。女囚狰狞着脸瞪视着她,过了好久才往地上啐了一口带着人离开。
灰发女人抚摸着被掐出痕迹的脖颈咳嗽了好久,最后凌俐送她到了新的牢房——离其他人很远的单人间。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即使她是无辜的凌俐也无法放她离去,但是她可以不断为她上诉并在这吃人的地方保护好她。
她是个警察,小小的实习警察,和凌俐差不多年纪,中途转去的警校以至于这个年纪才刚毕业没多久。她好像是上天知道凌俐在这潭死水中沉寂多年的痛苦而专门下派的甘露,搅动着她生活的平衡,也搅动着她的思绪。她故意板着脸的严肃表情,她无意间流露出的温和眼光,她撩开刘海时阳光卷入眸子时的微笑,她的柔软的灰发在自己指缝间划过的触感……她是夏季正午的耀眼阳光。
我或许不该允许她用我的浴室,凌俐想,女人将自己摁倒在床上时的眼神完全不同于往常,她眼中的湖水好像突然就深邃了许多,一股尖刻的气息攥住凌俐的心脏。直到那人慢慢俯下身来,柔顺的灰发扫在她脸颊上;直到那人移开抚摸着她嘴唇的手,给予她她们之间曾有过的最深的吻。
“我们的爱,我们早已看到彼此的干渴,我们已饮尽所有的水和血,我们看到彼此的饥饿,互相噬咬对方,如同火焰舔舐,在身上留下伤口。”那人偏爱王尔德的诗,凌俐其实对西方的欣赏不来,但这些韵律奇怪的句子总是敲打着她的门扉,期盼着钻进她的心里。
第二天中午,典狱长从自己的书桌上捻起一朵不知从何而来的苦艾,终于放弃了寻了半天的,不告而别的爱人。她是梵高的《向日葵》,我明白的,一直都明白的,她身上带着毁灭的深沉意味,然而我却不肯承认,不肯离开。
人们将来会读到我的事迹传说,但不会了解我心中苦涩的秘密;人们会像我们亲吻一样接吻,可永远不会像我们要分离一样分离。因为我们之间殷红的鲜花早已被真理的尺蠖虫噬蚀幡然,任何温存的手都不能抬起。可我不曾后悔爱上你,即便光阴那食不果腹的利齿吞噬了一切,而蹑手蹑脚的岁月紧随其后。
二
“上帝是月蚀中的灯塔。”
灰离开的那一夜正好是月蚀,虽然监狱外的海岸边没有灯塔,但谁也不能阻止她捡起一颗贝壳假装一下。她几天前发出来撤离的信号,老板的船只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这是她第一次失手,灰回望一眼爱人的城堡,安静地登上游艇,换下了被狱长拉扯得皱巴巴的囚服,换上了新的身份。
在那之后,灰还是会做梦,命运给予她的是一道窄门,无法停下,也无法隐藏内心的阴影。但在梦中,当她穿过那道门,便回到了那个对众多同僚来说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就回到了她身边。对于梵高来说,上帝是月蚀中的灯塔;对于孤独的间谍来说,上帝是狱长与落日余晖融在一起的金发。
真是可笑,灰本想杀死她,却反而在自己心口扎了一刀。心?灰不禁为自己的幽默而失笑,她有心吗?就算有,也是扎根于最陈腐深邃的土壤中,反复折构迷宫般邃远的居所。是谁将它连根拔起,清除腐质?是谁将它细心安置,衷心呵护?是谁,闯入了我的迷宫。
我的爱人,我的爱人……间谍一边为自己的反常暗自神伤一边反常地咀嚼着这个意味奇特的偏正短语,直到它化在舌尖灰都还能感觉到它刺入身体的疼痛感。我可能得了心脏病,或许我该去看看医生。
即使老板的私人医生亲自为她确诊:身体状况十分良好,灰还是时常想到远在天边的狱长。被她的伪装所蒙骗的爱人,只看到湖面反射的光芒却忽视了湖底的幽暗,既然狼可以披羊皮,为什么不能披鹿皮?
她看着灰时如汤沃雪,撒谎的间谍却要在冬日抱冰,夏日握火。
你看见玫瑰,就说美丽,看见蛇,就说恶心。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玫瑰与蛇本是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相互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你看见兔子说可爱,看见狮子说可怕,你不知道,暴风雨之它们是如何流血,如何相爱。
她好像王尔德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传达着激荡人心的爱意,比泻入窗格的余晖更加炫目,比12mm的穿甲弹更加伤人。
“杀死汝爱,以深情,以孤寂。”间谍读着王尔德的诗努力让自己更加深情孤寂,那个监狱与她而言好像利如刀刃的荆棘,而荆棘之上的银色月光却让她对所有痛苦甘之如饴。我大概是疯了,我该找精神科医生,而不是内科。
可惜的是她除了偏执以外并没有别的病症,不过间谍小姐终于学会了如何睡个一定会梦见远方爱人的好觉:默念三遍她的名字,如果有铃兰熏香就更好了。
我为什么爱你?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间谍小姐今天睡得很晚,要迎着探照灯翻过高墙毕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幸的是狱长阁下第二天清晨便能在床边找到一朵与苦艾纠缠的铃兰花,就像所有被人爱慕的女孩那样。
爱一个人就像炼金术,把铜铁变成黄金,而黄金永远不会消失。我迎着你的风浪,淌过你的眸光,想象着自己这只涉浪之筏能行至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