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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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松小区—北京城里最大的住宅区,贯穿东南地段的二环与三环间,整条主干大街修建得豪华亮丽,二侧高楼耸立,人行道上有法式的洋漆坐椅,欧式的花池、古桐色的造型栅栏,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涂上颜色,或是典雅的富贵灰、宝石蓝,或是艳丽的橙黄、砖红,显得生机勃勃,象是七个小矮人的森林城堡。
夜间小区里张灯结彩,街头的喷泉会随着音乐吐出各种各样的水柱,地面镶有一排排的玻璃灯罩,向天空打出耀眼的光芒,便道上布满艺术灯塔,从灯柱上的镂空小洞里透出朦胧迷人的杏黄色光晕,已然是童话中的王国。
我家就住在这条北京唯一的申奥示范街上的一座塔楼上。
欣赏着这么漂亮的小区,有谁会想到二十年前这里还是南城最大的乱坟岗。
这里从鬼住到人住,一场人鬼争地大战一直在明争暗斗着。
也正因为如此,发生在这片充满化的繁荣小区里的许多奇闻怪事总被人们津津乐道着。
九七年我20岁,每天白天到上课,晚上在一家饭店大堂兼职做琴师。
工作和学习的双重压力加上没有休息日,我一度身体透支,极度虚弱。
十月底的北京夜晚寒风刺骨,弹完最后一支钢琴曲已是十点半了,今天我明显地感到了自己状态不佳,头晕晕的,冰冷的手指敲在键盘上十分生硬,竟还连着弹错了几个音符,虽然客人听不出来,但我能感觉到身边小提琴手不满的眼光。
收拾好琴谱,盖上钢琴的布罩,我匆匆赶到车站,踏上末班车。
透过车窗看去,大街上行人稀少,地上被寒风不时刮起的废纸、破塑料袋在街灯微弱的光晕照射下打着漩,向前翻滚着。
公交车终点站就设在小区口,离我家不算远,裹紧外衣,劲风吹得我的身体跌跌撞撞。
我家住在从街面往里盖起的三座一样的塔楼中间那幢,楼群里面的空地还很大,每幢楼之间还盖了小花园,车位也不少,几乎都停满了车。
只可惜楼群里没有照明灯,而大街上的街灯光亮都被最前面的塔楼遮盖得严严实实,所以越往里走越黑,我又天生胆子小,每次深夜回家都提心吊胆、东张西望的,生怕会跳出个人来。
前面就是我家那幢塔楼了,这么晚可能大家都睡下了,十六层高的楼一片黑乎乎,只有偶尔一丝光亮从某个窗口透出来,应该是还有人在看电视。
我抬着头,努力在风中睁大眼睛数着楼层找我家的窗户。
亮着灯的是我妈妈的房间,我不到家,她一向是睡不着的,这让我心里很有些安慰,不禁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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