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巧断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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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朝乾隆年间,在一个冬日,正逢潍县县城的集日,人来人往的闹市里,一片繁华景象。
突然,衙门外传来“咚咚”的连续不断的击鼓声。
县官郑板桥稳稳端坐在县衙的大堂上,两班衙役手持杀威棒分列两边,班头大呼:“升堂!”只见外面跑进来一个人,由于走得匆匆忙忙,差一点跌倒在地。来在堂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为我做主啊!”板桥定睛一看,这个人是自己在书画方面的老相识,潍县有名的“韩记”大当铺的大当家韩老六,便和气地说道:“韩老六,起来说话。”
韩老六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细细向郑板桥叙述了他的冤屈。原来去年有人在他的当铺里典当了一件物品── 一幅明代画家唐寅的书画《江南烟雨图》,这幅画价值连城,事关重大,老板韩老六亲自验的货,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货是真品,他也就收下了。但如今人家持当票来赎回物品时,却发现物品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典当的人要他赔偿损失──要价三百两白银──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啊。
板桥听明白了,急忙让班头带人把这一幅《江南烟雨图》带来衙门。板桥亲自打开匣子外面的锁头,再拆开一层层的丝绸,才拿出一幅画:画面上一片空白,空空如也,哪里有画的半点影子。韩老六还给郑板桥指出,自己曾经在这幅画的背面做了一个不被人发现的标记──画轴上藏进去了一枚小小的银针,如今这枚银针依旧完好无损地镶嵌在画轴上,可是这画上的《江南烟雨图》却不翼而飞。况且放置这画的匣子是上了锁的,这钥匙还紧紧地挂在身上。可是……韩老六搔着脑袋瓜,一脸茫然地看着郑板桥:“老爷,到时候你可要给我讨个公道啊!”这事情弄得郑板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韩老六为人老实本分,不可能给老爷我开这个大玩笑吧?可这若不是玩笑,又作何解释?
“这东西你先把它留在这儿,我要好好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若那典当的人去了,你就说老爷我帮你管这件事了,把他领到我这儿。你们两个,不是你的问题,那就肯定是他的问题,老爷我一定要弄个明白不可!”
郑板桥一拍惊堂木,“退堂!”站起身来,拿着盛放着那个什么《江南烟雨图》的大匣子回了书房。
来到后宅,只要无事可做,郑板桥就把那幅画平铺在自己的书桌上,仔仔细细地欣赏。一连几天,板桥只要吃过饭,就端坐在书房里品着茶,看着这幅空空的画纸出神,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
已到了就寝的时间,书童给郑板桥打来了洗脚水,满满一桶的冒着腾腾热气的热水瞬间让这间小小的书房里呈现一派云雾缭绕的景象,犹如进入了令人神往的仙境。板桥也懒得挪动地方,就在书桌前脱下长靴,刚把双脚放进洗脚桶,就有了新的发现:书桌上的那幅画在热气的氤氲下,好似有了一点点的变化。上面开始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些暗影。板桥大惊,急忙让书童把画拿起,两个人手持画卷,放置在水桶的正上方,以便让热气更多地熏蒸着这幅画。随着时间的流逝,画面上模模糊糊的暗影也越来越清晰,渐渐有了一点画的模样。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水桶里水的温度渐渐凉了,画面上刚刚显现的东西又开始慢慢消失了。
板桥从桶里把脚拔出来,顾不得擦洗,就急急忙忙穿上靴子,拿着画卷,来到后厨,让厨娘烧上了满满一大锅水。时间不长,水开了,掀开锅盖,他和书童再把画卷展开直接让水蒸气熏蒸。一炷香的工夫,烟雨缭绕的江南风景就历历在目,跃然纸上:飘拂的长长柳枝在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一座座亭台楼阁在雨丝中若隐若现,远处的群山青翠欲滴,几只白鹭飞翔在空中,一个牧童骑着水牛行走在梯田边的小路上,甚至还能看得到有几只蝉藏匿在一棵柳枝上,似在“吱吱”长鸣。旁边,唐寅的印章清清楚楚地盖在画作的一边,唐寅的落款落落大方,笔意如流水般顺畅。看到这儿,板桥忍不住惊呼:“妙啊!实在是妙啊!这唐寅真不愧是一个‘怪才’。”
“大人,何妙之有?”书童在一旁问道。
“我是说这画有‘二妙’。‘一妙’,‘妙’在画得好,你看,这画上的景物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二‘妙’,这纸也用得‘妙’,只有用这样的纸,才会有这样奇特的效果。才能骗得过我们这些凡人的肉眼。若不是唐寅这绝世怪才,绝想不出这主意。也绝不会有这样的奇画传世。”板桥对唐寅的这幅画作是赞不绝口。
等他们回到书房,再看这幅画时,画上的一切又不见了,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白纸。板桥这才明白,这幅画的奥秘在于这张画纸。为人怪诞的唐寅肯定是用了一种特殊的宣纸,这纸具有在达到一定湿度的情况下,吸足了水分,才能把墨迹显现出来。直到此时,郑板桥才感觉到靴子里湿漉漉的,两只脚冻得快要麻木了。这才恍然记起,刚才光顾得欣赏画作,没有来得及擦去脚上的水,在这滴水成冰的时候,靴子里的水几乎要结成冰了。
第二天,郑板桥派人把韩老六叫来:“你这幅画什么时候收进来的?”
“去年夏天!”
“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形。”
“去年夏天,我们这儿阴雨连绵,几乎天天下雨,穿在身上的衣服甚至都可以拧出水来。就是那么几天,有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把这幅画当了进来。”韩老六答道。
“这就对啦!”郑板桥听到韩老六的一番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韩老六一脸茫然。
“你回吧!若是那人来了,你便带他来见我,包你一两银子也不用赔他。”郑板桥挥挥手,让韩老六回去了。
不几天,韩老六带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商人来到衙门,请县官郑板桥评理。
在大堂上,那个商人依旧让韩掌柜赔偿他三百两白银。郑板桥不慌不忙,拿起狼毫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让手下递给商人。
商人接过来一看,纸上写着两行字:雨中来当宝,雨中来兑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