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琪偷书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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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琪偷书历险记》
四十多年前的芜湖老城,鼻屎那么点大。从(高头)大砻坊到(底下)宝塔根新芜路,一口塘(陶塘),一座山(赭山),一条河(青弋江),稍远点的长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年代学生功课不太紧,放学后除了玩还是玩,凤凰山下的安师大校园是常客。错落有致的音乐系,物理系高楼里宽敞的走廊,有点另类的图书馆,到处留下同学们的影子。
一天,汪弋拉上老实巴交的同学陈瑞琪,神秘兮兮道:“师大图书馆有不少好书,上大学能用的着”(估计一直惦记着,下不了手)。陈听罢,先是不明事理的兴奋,而后是一阵沉默,面露惧色。想想,从小到大一根针都没偷过的他,一下子让他去偷书,而且,还是去高等学府里偷,这事有点大。只见汪弋手一挥,嗓音提高了八度:“没吊事(他一直就这么豪放任性),星期六没人,怕个吊(豪放中不失芜湖方言特色‘逼字开头,吊字结尾’)。”陈瑞琪有点受诱惑的不行,有点蠢蠢欲动(还有点碍着大哥的面子,老大的话总还要听的,汪某这点影响力还是有的)。
这书要偷的万无一失,要偷的干净利落,师大图书馆的点还是要踩的(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放学后,陈瑞琪来到师大图书馆边转悠,先察看地形地貌,再揣摩动手时机,草拟了一套行动方案。星期六下午,陈拖上合伙人范守文,江湖绰号九斤老太(走夜路吹口哨,壮壮胆,临死拽个垫背的),奔着图书馆去了。
根据预案,趁着周末没人,陈瑞琪先从图书馆摇头窗翻进潜入,九斤老太(这雅号有点拽)在外接应,来个里应外合(不亏是汪某的高徒,滴水不漏)。只见陈轻松地跃上窗台(有点功夫),扯着铁栏杆,侧着身,猫着腰,顺着图书馆摇头窗缝隙往里钻(这空间也只有短小的陈瑞琪能进,大驼鸟汪弋肯定被卡壳)。好不容易翻入,心里窃窃私喜:终于进来了,没被发现。还没等他落地,忽然,一阵阵吆五喝六声四起,把陈吓蒙吓懵。几个图书馆工作人员把他团团围住(哎哟!出师未捷身先死),一顿呵斥,一阵盘问:什么人?从哪里来?来干什么?完完。那一刻,陈脸涨得通红,心怦怦直跳,心虚的不行,小腿肚子直弹琵琶,死的心都有了。
半晌,例行公事的完成了有问必答程序后,问来问去,一个毛孩中学生,一个乳臭未干的中学生。图书馆保卫干部念陈是初犯,做出了至今仍感到比较人性化的处理决定:留下外套衣服,请家长赎衣(乖乖,那时的衣服好值钱噢)。 ( : )
灰头土脸由师大图书馆出来,陈瑞琪一脸的懊丧,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衣服没了,回去怎么向父母交待?父母要知道儿子师大里偷书,非打死他不可。想到这,他怨恨起汪弋来,没他的怂恿,怎么会来偷书?想着,赶紧来到上莱市找到汪某,把事情缘由一一向大哥陈述。大哥汪某听罢沉吟片刻,倒很淡定(不愧是老江湖):“父母工作忙,没空。你不是有个哥吗?”陈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愣,一脸窘态:“我啥时冒出了一个哥呀?”汪某拍了拍陈的后背:“我就是你的哥呀!”经汪某这么一挑拨,陈瑞琪恍然大悟了:“对,对,对,我确实有个哥。”
为了赎人,准确的说,赎衣,汪某豁出去了,冒充陈瑞琪的哥再次来师大图书馆。一进图书馆的大门,汪某立马变了脸,当做保卫干事的面厉声呵斥着:“你这炮子子,真现世,不在家好好读书,跑到人家学校里来偷书。”被训斥的陈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心想:这小子真有两下子,骂人骂的跟菜市场悍妇一样。站在一旁的保卫干部人连连点头称道。汪弋越骂越起劲,捶着胸顿着足,吐沫屑子横飞:“真丢人唉!脸比城墙还厚,好不学,学偷书,爸爸妈妈的老脸被你丢光的了。”骂着,煞有其事的上前几步想扇陈的耳光。陈苦逼着脸,一个劲的喊:“我错了,对不起,一定改。”保卫干部见这哥厉声厉色,要动真格的,起了恻隐之心,怜悯起陈瑞琪来:“算了,算了,你弟还小,我们目的是教育为主。”咦!一见保卫干部口气发软,汪某立马顺着梯子往下滑:“对,对,回家后一定让父母好好管教!”保卫干部把衣服递给了陈:“以后不许这么做了。”陈瑞琪接过衣服,头点的拨浪鼓似的,转身逃出了师大图书馆的大门。
转眼四十年过去,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吹过的牛逼也会随青春一笑了之。”今天,丢五奔六,回忆这些过往的人和事,除了有趣,还夹杂着一丝丝的莫名伤感。
2018/12/2/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