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伤害里相亲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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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她打来电话时,我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三夜。每当站起时,翻腾的胃就如同放进一个铅球,要把我坠倒。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室友给我买了点粥,我勉强吃下几口,又立即吐得天旋地转。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但是手机坚强地响着。慢慢地挪到手机旁,看见是家里的号码,心中立刻生起一片无名火,郁闷难安,眼泪马上落下来。电话是她打来的。我只“喂”了一声,便沉默不语。
她怒气冲冲的声音通过细细的电话线传过来:“死丫头片子,现在翅膀硬了,不把你娘老子当回事儿了。一年到头不往家打一个电话!我算是瞎了眼了,养了只白眼狼……”我握着电话,眼泪刷刷地直往下淌,像决堤的江河。胃下坠的感觉与心绞痛的感觉交织在一起,那一刻,我真想离开这个世界,从此一了百了。她大约骂累了,最后换了一个比较温情的话题。她问我是否还有生活费,语气依然是居高临下的,冷冰冰的。她活了半辈子,始终没有学会温柔。
我无声地哭泣着,肝肠寸断,多想狠狠地挂掉电话,但最终还是平静地说,钱还有,我要去上课了,挂了。如释重负地重新躺回床上,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在枕头上肆意蔓延。其实生活费已经快没有了。室友看我快要虚脱的样子,劝我去打点滴,补充点儿能量。我说没事儿,只是胃受了寒,躺两天暖过来就好了。其实我知道是胃炎,医生建议我去做个胃镜检查检查,可是,我舍不得钱。学生家长打来电话,说他们全家周末要出去旅游,所以把周末的家教改在后天晚上。我说好的,我一定准时去。尽管真的不想去,可不去行吗?离家千里之外的我,马上就要弹尽粮绝了!多少年了,我总是宁愿自己在外面独自承受病痛、饥饿、困苦,也从不向她张口索要一分一毫。我就像蒲公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