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小河

山村小河

山村位于陕北黄土高原一个小山沟里，沟深约十几公里，一条小河从西北向东南弯弯曲曲穿过村庄。农业集体化时候，八个自然村组成一个生产大队，分成四个生产小队。我家居住的自然村在生产大队最前面，故称为第一生产小队，距川道口不到两公里。村民们都居住在小河东北和西南两岸的山脚下，住在东北岸边的农户较多，通往各村的大路也修在小河东北山根底。两岸沟壑纵横，小溪缓缓流入小河。小河水经过我们村后不及两公里就汇入川道大河，然后再流经五六十公里加入无定河，最后注入黄河。由此可知，它还算是黄河的一条小支流，为大河诸多水系中的一员，并非一条孤单的小河。

山村小河起源于何时，迄今无人考证，但它却永流不息，历年从未断流和枯竭。小河为深沟两岸的人们，不仅提供了历代生存的水源，而且也带来了许多生活的乐趣。居住在小河两岸的农户，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各家还没有独凿水井，都是在小河岸边挖一个小坑蓄泉水饮用。过去，每天佛晓在生产队集体出工前，男人们就早早起床，肩扛扁担挑着木桶去小河边淘水，将家里地下的水缸盛满后，才拿起农具出工。小时候，每年春天生产队组织农民，集体用水桶在小河岸边挑水到农田里育苗；后来有了抽水机，夏日生产大队安排专人到各生产小队，轮流用柴油机带动水泵抽水灌溉东北岸上的农田；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国家“兴修水利”的号召下，生产大队在村最后面筑起了一座蓄水库，在小河的东北岸修起了一条穿过四个生产小队的引水渠，春夏统一安排各生产小队开闸放水浇田。那时，一条小河上没有一座渡河小桥，两岸的人们过河不是踩着垫石跃过，就是踏着木棒而过。深秋，小河两岸庄稼茂绿，果实累累，丰收在望，农民笑逐颜开。

山村的小河，水流涓涓，水音潺潺，水色明净，清澈见底。

春天，冰融水涌，小草葱郁，柳树披绿，野花绽放，儿童嬉闹。两岸，农人们在忙碌播种、挑水育苗；河边，牛羊在饮水吃草、栖息戏闹；河畔，鸟儿在低空盘旋、跳跃啼鸣；水面，清波荡漾、绿藻漂浮。

夏天，晴日河水清澈，水温上升。男人们跳入避静的漩涡中洗澡和戏水；小孩们在小河里玩泥球和打水仗；妇女们来到河边泡菜或洗衣。河槽宽约二十米左右，水道不及两米。如遇大雨或暴雨时，山洪爆发，河水猛涨，大浪汹涌，灌满河槽，溢出两岸。每逢洪水来临，村里男女老少都站在河岸观潮。会游泳者，便脱掉衣服跳入洪水中戏水；老农拿着绑着镰刀或耙齿的长木杆，到河边打捞柴草；小孩看到大浪翻滚，欢呼雀跃。  ( ： )

秋天，小河水量增大，碧绿清亮，缓缓流淌，水声袅袅。两岸杨柳葱茂，青草绿盛，庄稼成熟，果实累累。社员们在两岸农田里忙于秋收，小孩们在田里玩闹。深秋，河水青碧，草木葱绿，庄稼黄灿，牛羊肥壮，呈现出一幅山村美丽的秋景图。

初冬，河水清凉刺骨，两岸草木枯萎；隆冬，河道冰面洁白，小河似一条巨莽从深沟里蜿蜒而来。寒冬，小河冰面裂缝中涌出水向四周迅速漫溢，冻结后渐而扩大了冰面；有的地方喷出水后，形成许多大大小小的冰包。冬天，小河是孩子们的娱乐场。每天下午放学后，村里的男女儿童和少年不约而同地来到较宽的冰面上，溜冰车、滑冰鞋、抽陀螺、打冰球和滚铁环。闲游的小孩，在河边掷冰块打仗，放烟火取乐。每年除夕晚上，各家大人都提着筐子拿着斧头到小河上凿来冰块，回家后摆放到门口、碾磨道和大门外，以驱魔求吉。

小河记载着村人的喜怒哀乐；小河录制着乡人的淳朴真诚。

悠悠乡河曲 ，恋恋故乡情。

现时，自己虽久居城市楼房，但山村小河情景时而在脑际映现；水声仿佛在耳畔萦回。故乡的小河啊，在心里流淌；故乡的山峦啊，在脑中储藏。浓浓的故乡情结总是难以释怀，淡淡的乡河情感常常无法忘却。

2018年12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