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书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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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好书与美景不可辜负,一直信这句。再次被书魔怔,已经是上班以后好几年的事了。遥记上一回,好像还是上大一之前那个漫长的暑假。那时候,把老爸唯一送过我的礼物——一套中国古典十大名著粗浅看了看,还把书摊上淘来的《周国平全集》看了几遍。
古典名著里《红楼梦》是必看的。但我喜欢跳着看,比如《强欢笑蘅芜庆生辰,死缠绵潇洒闻鬼哭》这一章节,我至少看过四五回。第一回看依稀是初中时候,当时书中很多东西还显晦涩不太好懂,但是单单这一黛玉死去时的章节,却看得人从初中泪水涟涟到高中。这一章每看必哭,每哭必遭来老妈带着好笑的调侃:“魔怔啦?看书还哭啥了?”其实我这个健忘的脑子几年之后的现在已经又忘了那一章具体是怎么描写的了,就单单记住了林妹妹死时的惨淡真得可怜到非哭不可。
其他看得多的就是“三言二拍”了,冯梦龙和凌濛初都是擅使民间语气讲故事的人。故事讲得也是从粗俗到高雅参差不齐。冯老爷子尤其善于色情描写,有的章节大篇幅的描写。搞得捧书人心里直犯嘀咕:这么低俗的内容也能进十大名著?也能是名传千古的好文章?清朝不是封建得很么?然后,一个爱看书的小丫头就不经意间在不好意思又略带好奇的心理中接受了此生的第一次S教育。不过能把蒙昧的丫头打动的还是那些美得让人禁不住朗读出来的诗词句子,还是那些构思奇妙语言风趣的故事人物、案子本身。古人真是奇思妙想多。
真正让那个高中生活才结束的丫头魔怔的书是《周国平全集》。这本书因为确实好,后来被大学一个死党死皮赖脸得要走了。我不记得有给爱书做记号的自己在那本书上画了多少用直尺比着的红色蓝色黑色油笔道道,也不记得周国平书里写的那些故事主人公名字了,只记得当时那种幸福感。是的,就是那种心潮澎湃旁若无人仿佛时间世界只为自己静止,哈哈大笑伤心流泪跟着书里的人同悲同喜的全情投入,就是那种看见那本书就眼睛放光,翻开摩挲都觉得这是个有血有肉的生灵一样的感觉。我想,这辈子能让我达到这么忘我地步的,读书,读好书是头一件。
周国平本职是搞哲学的,所以他的作品相比少了徐志摩张爱玲那样纯文人的细腻,但是却多了一种大格局和宽视眼。而且,男性作家本身就更容易携带一种粗线条。这种粗犷比起柔情款款来,有时更让人有一种理性之光的信服。
周的作品给我映像最深的是写他患了眼癌怎样一步一步在痛苦中死去的大孩子,写他们夫妇之间的爱情怎样随之在心痛中一步一步也死去的故事。这好像是除了林黛玉死去那个章节,为数不多的能让我泪流成河的故事。那个夏天,还没有踏进大学校门的女孩,在周国平作品的陪伴下,走过了这辈子最后一个最长的假期。除了那些书的记忆,其他都已模糊不见。现在想起,那个时候过得那么内心坦然与安宁,原来是因为我一直被书魔怔着。
可惜后来就没有这种感觉了,大学繁忙的课程和各样的活动挤占了读自己喜爱的书的时间。我就这样守着一个宝藏一样的图书馆却只念了四年毕业再也用不上的书。期间断断续续看过些书,但却总也没有当年那种满胀的幸福感和安宁的心境了。毕业之后,分别会从上海去日本和从北京去法国的死党杂和树,留给我一本《一个上海女人的温哥华》和一本《品读法国》。我带着这两本书滚回了偏远的家乡小城,再也没有翻过。
直到前些日子。在本市的新华文化创意中心,面对设计奇巧的房子里摆放舒心的可爱的书们,翻开书才又有了久违的感觉。那种着迷和安心一下子回来了。那种投入和喜悦渐渐涌出来了。那一天因为心情低谷本来带着的满怀委屈失望辛酸渐渐褪去。我知道,书是我的药,是可以治愈一切的。
然后,上班好几年之后,我重新被书魔怔了。魔怔的顾不上看电视,没心思社交。魔怔的晚上熬夜两点睡为了一口气看完一部小说。魔怔得突然觉得日子过得飞快,每天都被满胀的异时空填满,再不会觉得空。魔怔得暂时忘却诸多隐忧和不遂。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也会这样,在书里忘形。对了,刚看了严歌苓的《小姨多鹤》,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