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家乡的田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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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家乡的田坝子
我的家乡在躲在大山深处的山脚下,出门就爬坡,那陡坡、浅坡,高坡、矮坡、大坡、小坡,坡相依、坡相连,坡相望,从这坡望见那一坡,至于那一丘丘,一块块紧巴在坡顶上,坡半腰,坡脚下的田坝子,春时亮晃晃的,夏时绿油油的,秋时金黄黄的,冬时白皑皑的,像一幅画,也像一首诗。
每次回到家乡,我都得去田坝子去走一走,站一站,看一看。
我走在通往田坝子的山路上抑或走在弯弯如弓箭如柳叶的田坎上,一眼就看到田里泛起的层层波纹,起起伏伏,给人的感觉优美而舒畅。微风中,一股股清香,在空气里肆意流散,像烫子般,舒展了人的每一个毛孔,让人感觉每一个细胞,有种说不出的熨帖和舒服。
家乡的田坝子让人很难用言语去描绘它,看过的人,说的最多的就是,田坝子的容貌无法形容,曾经难倒了无数的山外摄影师,穷尽所有的想象力和智慧,似乎总有拍不完的角度与光影交融,留下许多说不出口的遗憾。
当太阳呈逆光角度驱散晨雾,田坝子便渐渐染上了金光,坐落其间的苗家山寨,被云雾掩映得扑朔迷离,如诗如画,如梦如幻。在斜阳和彩霞的映照下,大大小小,宽宽窄窄,长短不一,高矮不一的水田就像是浩瀚的大海,雄伟壮丽,各种有节奏的层次和美妙曲线,五彩斑斓的颜色搭配,常让人目瞪口呆,不知身在何处;无论春夏秋冬,每天清晨,一层层云雾从河边缓缓升起,田坝子连同家乡的吊脚楼全都被笼罩在云雾中,远远望去,吊脚楼若隐若现,犹如点缀在银河里的行星,人与自然的和谐总让人忍不住去怀念古朴的乡村生活;让人在陶醉中生起一种身在幻境的错觉。 (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每到农历的春三月,金灿灿的油菜花开遍田坝子,从山顶铺散到山谷下,层层叠叠,金黄色的花瓣开得十分精致,仿佛那阳光沉淀下来了,涂在薄薄的花瓣尖上。满眼满目的黄,黄得纯真透澈,黄得悦心赏目,黄得至始至终,黄得铺天盖地,黄在山坡的土坝里,黄在平坦的田野上,像铺了一地金。无数的蜜蜂不时地在金黄色的花蕊间翩翩起舞,忙忙碌碌采集着花蜜,似乎让这浓浓的清香迷住了,久久不愿离去。这当儿,油菜花与油菜花点缀相拥的山村寨子,山村寨路、山间小路、土坎田坎不时升腾缕缕炊烟和传来阵阵牛叫鸡鸣,也不时地晃动进进出出、来来去去的人影。这时,开得正盛的油菜花的田坝子飞来一支歌:四月宜人好春光,油菜花开遍地黄,昨夜阿哥梦见妹,今早阿妹又想郎……
春插时节,春阳融融,春雾蒙蒙,田坝上的稻谷秧苗在微微的春风中披着晶亮的露水。家乡人从自家屋里走出来,走出村口,自然忙开了春日插秧的事儿,早晨起来,早早出门,去秧田里扯扯秧,在朦胧的早晨里响起沙沙的洗秧声。家乡人说,插秧时很有讲究,插秧不要忙,只要行对行,要讲究秧苗的行距,疏密相间,整齐而匀称,端庄而好看;插密了,长成大蓬的稻草没结饱满的谷,插稀了,枉费了一季阳春,插得不密不稀,金黄色的谷穗饱满而丰腴......
在惜土如金的乡亲们的心目中,有个根深蒂固的好习惯,田里插上了秧, 田坎也不让它闲着,喜欢精耕细作的家乡人就在田坎上种黄豆、种绿豆,种豇豆,田里头金黄的谷穗成熟了,田坎上的黄豆、绿豆也成熟了,弯下身躯,低下头颅,一副羞怯可人模样,恰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在流年里轻舞飞扬,荡漾起家乡人心田里的层层涟漪……
田坎上弥漫着家乡人欢声笑语,叽叽喳喳诉说着对秋天的守望。是因为家乡田坝子默默生长的庄稼,兀自坚守对乡村的满腔痴爱,该拔节时拔节,该开花时开花,该结穗时结穗。内心有爱,灵魂才淡定;心中有梦,脚下才有路。夏去秋至,田里的庄稼成熟了,妖娆好看,该收割了,要一粒一粒去收。地是黑土地,根也不硬,可是啊,秋天的太阳晒得人们汗流浃背。口渴,手乏,腰酸,背疼。家乡人顾不了这些,他们知道,春播春插时节不躲雨,秋割秋收不歇凉,想歇口气,人啊,啥时,都需要一股子精气神,啥时,都得自个儿逼着自个儿,一股拼劲往前赶。田坝子的庄稼收了割了,才宣告圆满家乡人一年的期盼与守望。收成好坏、多少,影响着家乡人的心情。而这里的一举一动,一男一女,牵挂着庄稼的每一根神经。丰富多彩的庄稼,把家乡喂养得滋滋润润,和和美美。人们把秋天比喻为爱情之季、丰硕之时,唯有他们才清楚明白,心领神会。唯有田坝子的呵护滋养,家乡人活得心平气和、心宽体胖;是的奉献付出,家乡人的日子才过的平和自然、红火安逸。家乡人的纤手捆一捆秋阳,捂暖了一杯又一杯的清冷乡愁。捡拾遗落在田里头的一粒谷穗,恍若听到一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的千古绝唱。乡亲们说:珍惜家乡的田坝子,才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说:唯有年年岁岁坚守耕种田坝子的家乡人,才活得滋润久长,有滋有味,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