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雨中的外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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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塔克拉玛干边缘的人,见上海这样整天没完没了滴滴答答的雨天,开始觉得新奇,慢慢地就犯起愁来。双休日憋在高楼里,北方人没有雨天出门的习惯,不像南方人,再大的雨也要出门逛街、串门,雨伞是他们的随身之物,如同衣服。
在上海新光旅社住了几天后,几位同事实在憋不下去了,但无奈没有备好雨伞,只好唉声叹气。好在我童年是在南方渡过的,每每听到雨声,就有一种无法用言词表述的内心躁动。于是,我趁着同事还在雨声的愁梦中,只身撑着一把黑布伞下楼。我想感受一下雨中的上海外滩:一是为了更深刻地认识上海外滩;二是释放我雨中那一缕缕淡淡的乡愁。
南方,我太熟悉了,但对南方雨中的城市只是偶尔遇到过,没有去有意识地感受。十年前,我出差到合肥,正赶上江南的梅雨季节,天天细雨如织,天空阴沉到房檐,把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于是,我就在商店买了一把黑布伞,一直保存到现在,这次终于用上派场了。我撑开雨伞,就回忆起十年前合肥雨中的街景,睹物思旧,那是一种快感。合肥街上,一队队穿着雨衣骑自行车上班的人流,撑着五颜六色的雨伞,在雨雾中流动,如同一队队过客。那是南方城市独有的风景线,生长在北方的市民是无法体验到其中的韵味的。
一边回忆,一边思索,一边遐想外滩雨中的情景,不时地抬头望望雨伞边角流着细如油注的水线,慢步穿越在南京路上,戴望舒先生的《雨巷》油然现前,突然我感到无比的孤独。这如潮的人流仿佛不存在,只有我孤身撑着黑布伞在雨中。我多么希望遇到一位像丁香一样的女郎。女郎在何方?能同我一同撑着油纸伞彳亍在南京路上?与我一同享受这雨中的上海外滩?那将定是一首诗,一篇感人的散文。随着我放大的遐思,渐渐地,高耸在云端的东方明珠发射塔已现露在面前,外滩到了。由于我的遐想,一路上,竟没有注意南京路上雨伞的颜色和风韵,也没有扫描雨伞下柔如细雨的上海女郎。
穿过通往外滩的地下过街通道,登上大理石铺砌的步街,除了像涌河似的人流外,篱笆墙边有几个园丁正在修剪湿漉漉的篱林。这是一条米兰的篱墙,雨中仍散发出一阵阵郁香。园丁们正在用剪刀剪出一种艺术。登上步梯,就到上海外滩了。雨中的外滩,到处是湿湿的柔情。细雨如雾,东方明珠像一位伟岸潇洒的美男子,雨雾如仙女的秀发,从塔身拂过,仿佛是在与这位美男调情。塔后,隐隐约约一座座造型别样的高楼,像一排排标致的名模,在如雾的雨中造型亮像。浦江中一艘驳船缓缓驶过江心,不觉想起朱老总的诗来:“一船拖得十八船,刹时驶过荔枝弯”。
在苏州河与浦江的汇合处,有五艘客船停在码头,就像浅浅情思的河湾,停放着几片白帆。细雨过后,一阵大雨,江心泛起一片片白雾,白雾和天空中的浓雾连接在一起,缓缓地流向外滩。“上海饭店”、“友邦保险公司”、“和平饭店”全笼罩在雾中。这些曾经是殖民地的建筑物仍然在外滩耸立。“和平饭店”真是和平了吗,无论是日本或是韩国,都驻扎着美国的军舰,他们正虎视眈眈,我们不要太相信的他们的和平。
江岸凭栏处,一把把雨伞下,都是诗意。对对情侣,雨点打湿了他们的心,有的手牵手、有的肩并肩、有的脸贴脸,窃窃私语,耳鬓厮磨,相互热吻。这是雨中外滩最羡眼的风景,只有我显得格外的孤独。
外滩上,由水泥钢筋制作的巨大花盆中,红色的小海棠、紫红色的杜鹃、白红相间的矮喇叭、紫藤爬满的开着乳白色的小花的篱笆墙、朱红色大理石地面,全潮湿在外滩朦胧的细雨中。格外翠绿的法桐,格个翠绿的杨柳,从树杈间透过的江心桅杆,构成外滩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我的心被糅合了,我的情感被糅合了,我的幻觉越来越真实了。在这样的雨天,感受外滩,无论是心还是视觉,都能得到一种真实与幻觉并存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