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
1508
将此文:献给令我钦佩敬重的表姐文毅!
原作:梦中蝴蝶(蓉儿)
题记:原本早就有意写写表姐,征求了几次表姐的意见,表姐都谢绝了我的好意;表姐说:谢谢,真的不用,这都是我应尽的应该的责任义务;顿了顿,表姐接着又说:为人子女的都会这么做的,相比之下,我还做的很不够,我还不敢妄言自己”孝“。正因外听了表姐的一席话,我才将原本拟用的分标题“孝”替换为了“爱”;是啊,孝,太重了,非所有人都可以承受的起这份重。
表姐,并非是有血缘的的直系亲人,而是拐了几个弯的。不过嘛,在我看来,亲近与否,似乎与是否直系是否血缘没有必然的关系,亲,是投缘。
爱
回故乡小镇定居快两年了,也两年多没有与表姐联系了。前段时间因为街坊的70大寿生日宴,在宴席上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闲聊中无意提到了表姐,才想起好久没与表姐联系了,虽当时也有与表姐联系的冲动,可习惯了独处,习惯了不太愿意被人打扰,也不愿意轻易打扰别人的我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与表姐联系。 (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过了些日子,因事,虽不算大事,但也觉得有必要与表姐知会,才拨通了表姐的电话,加上了表姐的微信。
又过了段时间的上午,正斜躺在逍遥椅子上发呆的我,突然接到了表姐的视频,视频里的表姐虽年已六旬,可面容依然年轻,笑声依然的脆生,谈笑风声之间,依然的爽朗率性。闲聊了不多时,表姐切换了视频打着哈哈说:看看你二姑爷;视频中出现了一位神情痴呆,谢顶,满脸老年斑,扁唧着嘴,说话含糊不清的老人;猛然之间很是诧异,这是我二姑爷?记忆中身为公社干部的二姑爷不仅高帅、并且精气神十足,才多久没见啊,什么时候成了这模样?多久没见?想了想,轻轻地叹了口气,唉!时间过段真快,眨眼间、应该有好几十年没见过二姑爷了。
二姑爷,二姑爷,你还认得我不?我尽量放开嗓子冲屏幕里的老人叫,叫了好几声老人也没回应;一旁的表姐打着哈哈放开嗓子嘴对着二姑爷耳边说,她是汉阳棉花街的廖表叔的女儿廖伟容的嘛,不记得了?使劲想想哈,再使劲想想。视频那头,表姐不停鼓励;视频这头,我不停声声呼唤,二姑爷、二姑爷,终于,二姑爷笑了,并点了点头说,我认得到,虽然口齿不清,但这三个字还是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电话那头,二姑爷笑了,表姐笑了;表姐脸上的笑,是满满的舒心、满满的幸福。我虽然也笑了,可凝视着视频中的二姑爷却忍不住的潮湿了眼帘。突兀的,二姑爷犹如孩子般的嘤嘤饮泣,也许那刻的二姑爷有些清醒了吧……见二姑爷哭了,我故作轻松的笑着逗二姑爷开心说:二姑爷,不哭哈,过几天我去看您,您还是那么帅呢,加油,快点好起来,给你找个老美女做伴哈……放下电话,呆呆许久,似乎感触多多,又似乎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真实感觉到的就是咸咸的泪水悄然滑过脸颊。
因那段时间有事,原本打算过些日子才去探望二姑爷的,过了几天,午睡刚醒,又接到了表姐的视频,闲聊了一会,我对表姐说:明天早上我进城里探望二姑爷,可想想了,看看时间,快3点了,又对表姐说,我马上进城来吧。
匆匆忙忙胡乱洗脸梳头换好衣服,风风火火的买了些微不足道的礼品,急匆匆的搭了个拼的,来到了表姐位于东街口的家。
表姐家临街弄了个童装店,下车见二姑爷正坐在门市前面的轮椅上,我上去大声叫:二姑爷,二姑爷,二姑爷,无论怎么叫,二姑爷只是用浑浊的眼神斜视着我,毫无反应,在后面忙活的表姐听见我的声音,热情地招呼我进去;好多年没进过表姐的这个家了,在记忆中,这里曾经是表姐开的日杂店铺,进去之后才发现,童装店后面是整洁干净的两间寝室,寝室后面是厨房、卫生间,虽不豪华,但整体给人舒适温馨。
好久没与表姐畅谈了,说不完的知心话。表姐一会弄西瓜喂二姑爷,一会弄香蕉喂二姑爷,边喂边微笑着为二姑爷檫试嘴角的口水与水果汁,满满的怜爱,满满的温馨。
照顾好了二姑爷,闲聊了一会,看时间不早了,表姐征求我的意见说,我们出去吃晚饭吧,你想吃啥?我回答说,简单一点,随便一点;表姐再三征求我的意见,我只好回应说,要不就吃鱼吧。表姐又去弄了些啥糊的营养品一勺一勺喂二姑爷;然后给现在的表姐夫打过电话说我们出去吃鱼哈,你过来;呵呵!其实我刚到家不一会,现在的表姐夫就来了,还一起愉快地交流了多时呢。
看看快晚饭时间了,表姐就去搀护二姑爷进寝室里去,走近二姑爷身边,表姐“嗯”了一声说:闻到臭味了,爸爸,你是不是屙屎了?二姑爷如蚊萤般小声的说,没有;表姐又说,没有怎么臭的呢?二姑爷扁扁嘴委屈地回应:没有。
表姐接着说:爸爸,您进寝室里去吧,我把电视给你开起,您就自己看电视哈,我陪表妹出去吃饭,一会就回来哈。二姑爷点点头,表姐就搀护着二姑爷向寝室,刚走进寝室门口的只高出店铺一阶的台阶,表姐伸手去二姑爷屁股下摸了摸,然后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不对,是有点臭,爸爸,您是不是屎拉裤子里了?是的话我先给你换尿不湿吧;二姑爷如小孩子般委屈的回答:没有屙屎,是打屁了;听二姑爷这么说,我和表姐都忍不住笑了。
表姐伸手摸父亲屁股的手那么自然,将手放鼻子闻的神情那么自然,一年如一日耐心细致地如照顾婴儿般地照顾老年痴呆年迈的父亲,为父亲洗澡擦身,为父亲接尿端屎,无怨无悔,令我感动,也深感自愧不如。
触动最深的是表姐的另外一番话,表姐说:我女儿在家时,也会给她外公换尿不湿的,这就是言传身教吧。
都说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是儿女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可有多少责任和义务是由衷的?表姐诠释的孝道是发至肺腑的“爱”,对给了自己生命的父亲深深的感恩。表姐的言行令我感动,我发至肺腑的赞叹不已,可表姐浅浅一笑回答:我还做的很不够,真的,好多人都做的比我好;不论多累多苦,只要父亲还活着就是幸福,父亲在,家就在,心里就踏实。
女人
我不想唱高调,也不愿意说教标榜什么正能量,所以,小标题也只是简单的女人二字。
佛说: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泥做的男人天生就应该比女人坚强,比女人更有担当对吧?
表姐和原配表姐夫都是下岗工人。表姐原是红极一时县丝绸公司职工,曾一度还是茧站唯一的女站长,也算是个率性的女强人吧;表姐夫下岗前是县土产公司的副经理。同样是面对下岗,同样是面对残酷的现实,表姐选择了坦然接受,并且勇敢面对;而表姐夫,面对现实捉弄,命运乖张,丧失了斗志,没有了激情,对未来丧失了信心与希望,失落,萎靡,颓废,怨天尤人。
表姐吧,为了生存,什么挣钱就做什么,无论多累多苦,只要不违背原则,不出卖尊严,并且处之坦然。而表姐夫,面子,面子,将面子看的比生存更重要,于是闷闷不乐,借酒消愁,无法振作,以至后来患了口腔癌,壮年早逝。
面对多舛的命运,乖张的际遇,生活的磨难,表姐坦然接受,微笑面对,表姐不是铁打的,表姐也是女人,水做的女人;也真不是表姐有多坚强,在与我视频时以及与表姐面对面畅谈的时候,表姐不止一次泪流满脸,表姐说,太苦太累太无助的时候,我就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用尽全力大声嘶吼,放肆地嚎啕大哭,吼累了,哭够了,擦干眼泪,笑对一切,只因,该来的既然来了,示弱没用,抱怨也没用。
看着泪流满面的表姐,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很少人前流泪,我流血不流泪,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的眼泪早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曾经看过一段文字说,女人承受痛的能力比男人强,女人的能量是无限的,问世间顶天立地的男人,你们眼中霸道好强的女人,你们知道她坚强面具掩饰下的内心有多柔软多脆弱吗?
表姐,用一颗水做的柔软的心,诠释了孝道;用水做的柔软的肩膀,支撑起了一片天。
曾经我心里眼里的表姐,美的是那精致的五官,钦佩的是她洒脱率真的个性,而现在,我心里眼里的表姐,美的是那份善良,那份眼神中自然流露出对父亲深深的怜爱;钦佩的是她笑对命运的气度。
2008年8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