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脚大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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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涡河腹地延伸数百里,春来树木郁郁葱葱,河水清澈透明,鱼虾遨游穿梭;冬来树木落叶归根,腹地肥沃,草丛浓浓。
当初是河务局和林业局在这共同安了家,盖了房子,安排了人居住,成了公家人。如今改革了,人散了,安排了更好的工作。
有一个人没有走,张欣平。他是当年派过去的医生,是军队转业的军医,如今已成了当地的名医,造福了当地的百姓,成了人大代表,屡次提案谏言,要求治理涡河。
十月的涡河虽说有些凉意,比起北国万里冰封,寒风刺骨,显出几分柔和。
这几天,天高云淡,望不断的南飞雁在空咿呀咿呀地叫着,一会儿排着人字,一会儿排着一字。
十几年来,张欣平一如既往,把从北国南飞、南国北飞半途歇脚涡河的大雁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对前来看“稀客”的人说:乡亲们,知道这些大雁为什么歇脚在咱们涡河吗?那是咱涡河的水清了,鱼虾肥了,树绿了,草青了,人厚道了。
张欣平说:我要以军人的军魂信仰自己,以军人的气魄树立自己,以军人的军纪涵养自己,守住这片净土,守望这片蓝天。
十月的最后一天,再也听不到大雁的咿呀叫声,从北国往南飞的大雁飞走完了。
张欣平送走最后一批大雁,心旷神怡,万分激动。
中午就要吃饭,张欣平的妻子说:听孩子们说,宋村的王老虎在涡河割牛草的时候,逮住了一只受伤的大雁。
张欣平急忙放下药箱,骑上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向宋村驶去。摩托车扎在宋老虎家门口,推门进院大吃一惊,他大吼一声:刀下留情,宋老虎!那不是一只鹅,是一只大雁!
再差一秒,宋老虎举刀落下。一声大吼,把宋老虎吓得后退几步,菜刀哐当落地,险些落脚上,宋老虎叫道:妈——!脸色煞白。
宋老虎瞪大牛蛋似的眼说:你算老几,大雁是我逮住的,与你有何相干?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张欣平说:老虎弟呀,你也是个明白人,也知道大雁是国家保护动物,真要是有人告发,就得判你罪。
经过一番协商,张欣平拿出五十元钱给宋老虎,大雁给张欣平。
张欣平回到家,妻子端来的饭也不吃,还给妻子说:赶快腾出一间住房,收拾干净,先把大雁安顿好,它受伤了。
张欣平守大雁十天十夜,终于有了笑脸,对妻子说:好了,大雁没事了,这只大雁是只年轻的雁,也是今年不能南飞的最后一只大雁了。
妻子说:大雁好了,找个吉利日放飞吧,看你这几天瘦了好几斤,出诊也忘了。
张欣平说:那可不行,孤雁难飞,大雁是靠成群结队飞翔的,给咱俩做个伴儿多好呀,只有等到来年春上了。
几个月的精心呵护和喂养,大雁不害怕人了,来张欣平诊所看病的人都可以零距离看大雁。张欣平总是说:看一眼就行了,你们还是病人,对大雁没好处。
冬去春来,蔚蓝的天空又听到了飞往北国大雁的叫声。
张欣平喜出望外,他早就准备好了,给这只大雁腿上绑上一绺红布,还写上:“一路平安”四个大字。
张欣平有个念想:看看这只大雁再从北国南飞的时候还能回这个家吗?
阳春三月的最后一天,风和日丽,暖融融的。最后一批歇脚涡河的北飞大雁落下百十只。
张欣平不能再挽留这只大雁了,他把这只大雁抱出屋门,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大雁群旁,这只雁又回来了,张欣平又抱起大雁送回去,大雁又飞了回来。
看到河岸边的那群大雁正在扇动翅膀,要起飞了,张欣平急忙抱回大雁再次放飞,群雁飞起来了,这只大雁才恋恋不舍地入了群雁飞走了。
“咿呀,咿呀”的叫声响在天空,人字形,一字形,什么也看不见了。
张欣平再也忍不住了,热泪盈眶。口里喃喃地说:这里是你的家,我会盼着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