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传说]离婚别选星期一
1971
江涛是一家医院的外科医生。
星期一一大早,江涛和当老师的妻子李紫就怒气冲冲地跑到了当地民政局,一心想尽快离婚。可来到婚姻登记的大厅一看,两人都傻眼了,虽然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可每个窗口前排队的人都黑压压的,有喜笑颜开的,有怒目相向的,把婚姻登记处变成了菜市场。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于疏导,让所有人排好队,有预约号的优先办理。
人群炸开了锅,特别是那些想马上离婚的人,一个劲地直嚷嚷,质问工作人员什么意思,离婚还要预约?工作人员有些疲倦地指着人群说:“你们都看到了,现在办证的人特别多,特别是星期一,离婚的比结婚的还多,工作人员都忙不过来,没办法,只得开通网上预约登记,有事先预约的人,才能优先办理,否则就只有看运气了,运气不好天天排队也办不了证。”
江涛在旁边听了暗暗叫苦,他只知道当医生的忙,天天围着手术台连轴转,谁知离个婚还要预约。李紫在一边肯定也听见了,黑着脸闷闷不乐。恰好江涛的手机响了,医院催他马上赶回去手术。李紫见状也冷冷地说:“也好,我的教研课题也没完,这离婚的事,等预约了再说吧,我现在赶回学校!”
两口子没离成婚,带着复杂的心情,往各自单位奔去。其实两口子较劲已非一时,一个医生,一个教师,都是单位学科带头人,但回到家就拧到一块。江涛加班是常事,李紫也经常把课题带回家钻研,照顾孩子、照顾家庭、买菜做饭、扫地抹灰这些琐事慢慢积聚,渐渐演化成相互指责、彼此吵架的诱因。
这次吵架是从星期六开始的。
江涛加班做了一台手术回来,家里却冷锅冷灶,李紫一直趴在桌子上钻研她的课题,读小学的女儿饿得只有找零食吃。江涛的脾气“嗖”地就起来了,又是摔东西,又是指桑骂槐说有没有这个家一个样。案头上的李紫也是一肚子怨气,她的课题下周就要接受专家组考评,她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花,可丈夫并不理解。李紫当即把手中的笔往地上一摔,恼怒地反击他:“你心里只有医院,是不是被哪个小护士狐狸精迷了魂,不然心头怎么会没有老婆孩子!”
矛盾骤然升级,两口子吵得不可收拾,最后干脆一句话,这日子不过了,星期一一早就去离婚。但谁承想,在离婚自由的今天,还真有一时半会儿离不了婚的窘境。
江涛刚赶回医院,就接到李紫的电话,口气不容商量:“我刚才通过手机,已经在网上预约了离婚时间,就是星期三。这两天我要出差开会,会一完就回来离婚。这期间你照顾好孩子。”
江涛“哼”了一声:“这你不用担心,再怎么说,我还是孩子的父亲,我会处理好工作与孩子的关系。”
江涛做完手术,再出来时已过了午饭时间。这时,护士艳艳端着饭盒走了进来,径直递到了江涛手里。打开一看,有热腾腾的米饭、肉丝,还有他最喜欢吃的猪蹄汤。
艳艳是医院外科的一朵花,追的人很多,她都不屑一顾,唯独对江涛很热情。艳艳喜欢江涛,是科室公开的秘密,科室有时聚会,经常拿二人开玩笑。但玩笑归玩笑,二人始终保持着距离。艳艳找了男友,不但介绍和江涛认识,还要男友向江涛学习,爱岗敬业,努力成为业务尖子。而生活中,艳艳也经常照顾江涛,科室人员都习惯了,称他们有兄妹缘。
江涛正喝着猪蹄汤,心头忽然咯噔一下,原来,今天正好是艳艳生日。江涛想了想,到对面商场买了一条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项练,斟酌片刻,又郑重写上自己和李紫的名字,才把礼物送给了艳艳。
转眼到了星期三,也是预约离婚的时间,可李紫电话打来,称会议延期,离婚时间只能再往后推。江涛马上去网上查,发现重新预约已排到下周末,要想提前至星期一、二,根本不可能。
婚离不成,工作依然要做,好在他现在中午经常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就感到特别温暖,心想一生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妹妹也知足了。
到了周末,平时在学校读书的女儿腻在了家里,江涛骤然感到了压力。这个周末虽然他好不容易没加班,却似乎比平时加班还累。家里的卫生清洁、洗衣做饭,琐事一大堆,这还没完,女儿的作业还要督促检查,而这一切,他平时很少参与。很显然,这些容易被疏忽的家庭琐事平时都是妻子完成的,他完全漠视了。江涛隐隐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却又不愿主动承认,离婚这件事,就像启动了程序,让他难以收手……
又一个星期一的早晨,江涛赶到医院主刀一台高难度的复杂手术。往无影灯下一站,转眼就过去了8个小时。走出手术室,江涛累得快虚脱了,往椅子上一靠就打起了盹。
过了一阵,一股暖暖的糖开水浸进了江涛的嘴中。他坐起身子往后一瞧,一眼就看见了两眼濡湿的李紫。她红着双眼说:“今天我才知道,医生这职业真的不轻松!”江涛还有些发蒙,艳艳抢过话说:“这些天中午可口的饭菜,都是嫂子托我转送的,她还不让我告诉你!”
江涛疑惑了,两个人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为啥还这样?李紫解释说:“其实我这几天并没有出差,而是找这个借口去宾馆住了下来,我想暗中观察,过去那个口口声声爱我一辈子的男人,是如何忙工作、忙家务的,是不是一个喜欢玩暧昧的人。但第一天去医院跟踪你,艳艳就认出了我,从她那儿,我知道了立体的你。以前,是我误解了你!”
江涛低下头,承认道:“这几天,我也才真正体会到了家庭这副担子的不易。你为这个家做了那么多无形的牺牲,都被我忽略了。而该死的自尊心又让我放不下面子向你承认错误!”
艳艳在旁边“扑哧”一笑,调侃道:“嫂子不让我说是她为你准备的热饭热菜,也是自尊心作怪!不过,你送给我的那条项练,写上了嫂子的名字,也让嫂子感动,而她故意拖到星期三回来,也是给双方重新思考的机会!”
后来有一天,和好如初的江涛和李紫从婚姻登记处经过,很有感触。江涛说:“后来我上网查了,预约离婚在全国很多城市正开始实施。很多夫妻,在周六周日因为这样那样的家庭琐事,矛盾集中爆发,一时冲动都去离婚,无形中形成独有的‘周一周二离婚高峰’现象!预约离婚,一方面能缓解这方面的工作压力,另一方面也让很多夫妻有了缓冲矛盾、重新思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