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家张民觉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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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籍山西岚县的美籍华人张民觉博士(1908—1991),英文名Min-Chueh Chang,是世界闻名的生殖生理学家、美国科学院院士。在半个多世纪的研究生涯中,他发表了350多篇科学论文,荣获许多高级别奖项,3次荣获诺贝尔奖提名。
张民觉从不承认自己聪明过人。他说:“假如我这一生在生殖生理学做出了一点贡献的话,那主要是我有幸在恰当的时间、地点,与最佳人选在最佳的课题上努力所致。”但作为科学家,张民觉确有许多不同于常人的特质:他思路宽阔,思维敏锐,治学严谨,进取心极强。他钻研的科研课题一般都是关乎人类生活和社会进步的大课题。他坚信“科学研究没有捷径”,一旦确定自己的研究方向,即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他常常以实验室为家,争分夺秒,不分昼夜,埋头工作。
在张民觉生前,作者与他有书信来往;同时与他的国内亲属——元配夫人李民淑、长女张燕林有比较多的交往;与他的美国朋友朱迪丝·玛坎和长子张板桥也有过接触。因此了解到张民觉一些鲜为人知的轶事,现披露如下,以表达对这位科学家的敬意。
成果卓著 却未曾申请一项专利
张民觉在数十年的研究生涯中,直接承担、参与和指导了多项重要研究,取得了具有广阔应用前景的重大成果。例如在20世纪50年代,张民觉通过大量而巧妙的实验证实:大多数哺乳类动物的受精过程,实际上是精子在输卵管里等候卵子,而不是人们想象的卵子等候精子;精子在雌性生殖道里是经过了一定的生理变化,才能与卵子结合受精的。这就是“精子获能”现象。同年澳大利亚学者澳斯汀博士,也在实验中发现相同的现象。国际生理学界将他们俩的研究成果命名为“张氏—澳斯汀原理”。这一现象的发现,不仅有助于解开精卵受精之谜,而且对实现精子体外获能和试管受精有明显的指导意义。
张民觉的科研小组在哺乳动物进行体外授精方面的开创性实践和成功经验,为日后实现人的体外授精和试管婴儿问世,奠定了良好基础。1978年7月25日,世界上首例“试管婴儿”——女婴路易斯·布朗在英国曼彻斯特一家医院诞生。新闻界在报道此项重大消息时,还以醒目的标题称她是“张民觉的女儿”。完成世界首例试管婴儿实验的英国医生斯蒂伯托和爱德华,在回忆完成这一医学史上奇迹的过程时,数次提到张民觉的名字。张民觉从此有了“试管婴儿之父”的美誉。
又如1961年美国FDA(食品药品管理局)正式批准厂商以Enovid的商品名上市的首批口服避孕药,就是张民觉和美国科学家品克斯在“二战”结束之后,在世界人口爆增的形势下合作研究、发明的。这在20世纪60年代,是个了不起的成就。它标志着生理学原理直接应用于人口控制,它的广泛应用使“性”与“生育”分离,易为人们控制,深受广大妇女欢迎。几十年来,数以亿计的妇女服用过这类口服避孕药。即使是当今市面销售的口服避孕新药,也大都是在当年开发的药物基础上不断改进的成果。张民觉因此获得“口服避孕药之父”的称誉。
但是,淡泊名利的张民觉没有申请过一项专利,而是广施爱心,无条件地将自己的科研成果奉献给全社会,造福于全人类。他甚至把自己尚未发表的研究资料,拿出来供别人使用。面对众多的荣誉和头衔,他一直保持平常心态,不止一次地宣称:作为科学家,我只看中在学术上要有所建树,用自己的专长服务于人类社会。
身在异邦 心系中华
张民觉是1938年9月,通过中英庚子赔款留学考试赴英国留学的。1941年获剑桥大学博士学位。1946年,他应邀从英国到美国,在麻省伍斯特基金会实验生物学研究所担任研究员。原计划只做一年研究就要回国。但由于研究的深入和不可中断,加上同行科学家的挽留,而未能成行。1956年挚友张香桐离美回国,他也表示:“我也真想回去,我的根在中国。”1972年,他参加了以任之恭为团长的“美籍中国学者参观团”来华访问,亲自向周恩来总理提出回国工作的请求。周总理语重心长地劝解他:“你是搞科学研究的,在美国环境、条件挺合适的嘛。你有心帮助中国搞四化建设,渠道和方式有很多很多。”
张民觉因为自己学成后未能回国服务,一直抱有负罪感。经常在各种场合公开自责:“几十年来,流落海外,未能回国出力,该打屁股!该打屁股!”
1988年,张民觉的长女张燕林赴美国夏威夷大学解剖系做访问学者。张民觉惟恐她滞留美国,催促她说:“时间到了你就赶快回国,报效祖国。”就这样,张燕林按时回到国内。可见,张民觉是把对中华的“大爱”,置于对家人的“小爱”之上的。
其实,张民觉通过其他方式报效中华,还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例如多次回国讲学,奔走于各研究机构之间,把自己的研究经验和生殖生理学的最新发展动向介绍给国内学者;把国内的科技人员邀请到美国他的实验室工作,或介绍到其他科研机构工作;向上海计划生育研究所和山西计划生育研究所捐赠自己珍藏的期刊资料和图书。另外,他还多次捐款给清华大学、山西大学,资助故乡岚县设立“张民觉奖学金”、创办“民觉小学”;给山西雁北地震灾区和山西三晋文化研究会捐款;等等。
张民觉在美国的亲属一开始对他的捐献行为不知情也不理解。儿子张板桥在《 父亲留给我们的财富 》一文中这样说:“过去,父亲对家乡予以多次热情的帮助,我们都不甚清楚。在美国,父亲的积蓄都到哪里去了?给我们的为什么会越来越少?我们感到非常疑惑。当我们长大成人,了解到中国当时的政治背景,并且得知家乡的父老乡亲连吃饭都有困难,才理解了父亲寄钱给家乡是多么的重要!我们还了解到,他的部分寄款是用于资助家乡岚县教育事业和创办艾蒿沟小学时,我们才真正感悟到:父亲的举动是那样的雪中送炭,那样的难能可贵,那样的让人钦佩!父亲是想让家乡的人民和美国人民一样受到同等的教育,过上同等富裕的生活。父亲还要我们以他为榜样,日后更多地热爱祖国,关怀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