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欺骗
3828
那天中午,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一座城市的大街上,看见远处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在一个垃圾箱里翻找东西。他快步走了过去,眼前一亮,他从她呆滞的目光里隐约找到了他丢失的女儿的一点印记。他再走近仔细看了看,竟然越看越像,最后竟抱起女子放声大哭。他确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他丢失了八年之久的“傻丫头”!
八年来,他已不清楚走遍了多少个城市和乡村的大街小巷,目光搜寻了多少个街巷的角角落落——一边打工找活干,一边寻找他的“傻丫头”。他的女儿是因小时候得了一场病而变傻的,更令他悲痛欲绝的是在他的“傻丫头”十六岁那年,竟被一个人贩子拐卖了,从此杳无音讯。
他欣喜地带着他的“傻丫头”回到了小山村里的家。一进家门,便兴冲冲地对妻子喊,傻丫头找到了,傻丫头找到了!妻子也是一脸惊喜,抱着“傻丫头”左看右看,接着便放声大哭。他又对着八九岁的儿子喊,快叫姐姐,快叫姐姐!儿子怯怯的,但也顺从地喊了声“姐姐”,在儿子的脑海里,根本没有姐姐的记忆。然而,他的“傻丫头”却目光茫然,她似乎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亲戚朋友们都来了,他们在祝福这一家的同时,也有人悄悄地问他,你能确定这就是你的“傻丫头”吗?他很自信地说,怎么不是,凭我的感觉我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傻丫头”!然而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对此表示怀疑,他们劝他还是做个亲子鉴定,那样才可信,也科学。
他很生气,做就做吧:“我要用事实堵住你们的嘴!”
他带上“傻丫头”来到省城的一所医院,做亲子鉴定。在等待结果的那几天,他带着“傻丫头”在城里到处转,给她买她小时候爱吃的东西,他要好好给她补偿父爱。检测结果终于出来了,他和她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一张薄薄的纸就让他所有的希望与爱落空了。“不可能!”这是他的第一反应,然而工作人员告诉他不会有错的,并让他相信科学。
他痛苦地带着“傻丫头”离开了亲子鉴定中心,他再次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的“傻丫头”,真是越看越不像。怎么办呢?他试图撇下这个傻女子。他借故让她等他一会,然后低着头迅速地消失在人流中。但没走多远,又觉得于心不忍,他呆立在一个角落里,心乱如麻。忽然,他看到那个“傻丫头”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拉住一个又一个行人含混不清地哭喊着“爸爸”,他的心软了,她也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呀……他又一次走近她,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回家。一路上,“傻丫头”拉着他的衣角,寸步不离。
家门到了,他艰难地换上了一副笑脸,大声地喊,就是我的“傻丫头”,就是我的“傻丫头”!几天后,他把妻子、儿子和他的“傻丫头”叫到跟前,指着“傻丫头”对妻子说,一定要看护好我们的“傻丫头”,别让她再跑丢了。又严肃地对儿子交代,她是你的亲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别以为她傻就欺负她。然后他整理好行装,说要出去打工,养活一家人。
他又复印了厚厚一沓《寻人启事》,但这次却是两则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