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故事

热门圈子

教育培训兼职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游戏美术大咖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工商财务达人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江干社区圈子服务分享社区圈子邛崃社区圈子服务分享社区圈子电影幕后服务分享社区圈子职场达人交流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简阳社区圈子服务分享社区圈子文玩社区服务分享社区圈子

人气故事

御魂(中)

1187

第五章 一日,应君衡来到“泣芜居”,一如往常和九公主隔帘对坐。
“你这是什么意思?” 九公主一见到他来,劈头就是一句质问的话。
“什么?”应君衡还摸不清楚状况,丝毫不明白她的话意。
“你遣人送来一堆药材、布匹,有何用意?”九公主冷冷地问道。
应君衡听了,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所指的是这件事! “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只是我见你似乎身有微恙,基于关心,这才自作主张地送来一些微物,希望你能使得着。
” 九公主沉默下来,不置可否。
许久之后,她开口说道:“上一次我和邵嬷嬷的谈话内容,你全听到了?” 她不是傻瓜,他遣人送来的全是一些绫罗绸缎、人参肉桂,倘若不是她和邵嬷嬷的谈话让他听见,他哪会无缘无故送来这些东西? 因为对自己的猜测非常笃定,所以她也不等应君衡有所回答,逞自说道:“你可怜我?” 她的语意平淡柔和,但应君衡却听得出她话中的不悦之意。
他可以感受得到,自幼境遇坎坷的九公主有着极为纤细的心思,且对人充满防御性,仿佛随时随地竖起一身的尖刺来抵御外辱。
但她知不知道,这样竖立在自卑和自怜的敏感情绪上的尖刺,不仅刺伤他人,更会重创自己啊!他不禁要为她叹息。
“当然不是。
”他很快的否认,不让她有多胡思乱想的空间。
“就算我确实听到你们的谈话,但我说过了,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是关心你罢了。
” “关心?”九公主冷笑了一下,“我还轮不到你关心!” “是吗?那请问除了我之外,又有谁关心你?”他问,一针见血,直直刺入她心中那道从不曾愈合的伤口。
她怔了一下,一张冷漠的容颜蓦然变色。
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彼此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
午后的微风轻轻吹来,拂动隔阂在他们之间的那道竹帘;微微的擦碰声响,依稀是一种破碎的声音。
帘外的应君衡看不见帘内人此刻的神态,但这不寻常的沉默,让他明白他的话产生了作用。
也许,这样尖刻现实的话会深深地伤害到她,然而,也惟有这样伤害她,才能迫使她面对尖刻的现实,不再逃避。
他别无选择! 许久之后,帘内传来一串毫无感情的言语——“说得好,我确实是没有人关心,所以,也不需要你多事。
”声音异常冷硬平板,仿佛经过层层的掩饰包装似的。
“我不是多事,而是做自己想做的事。
”应君衡坚定地重申自己的初衷。
“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承受如此不平的命运;如果你的委屈没有人愿意懂,那就让我来为你分担。
” 帘后又是一片沉静。
听了他这番诚挚的申明,九公主顿时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何必对她这么好?他们非亲非故……何况,她还是一个不祥的人…… 该相信他吗?她不认为世上有真心关怀她的人,除了邵婆婆之外。
不该相信他吗?他的言语又是如此认真……不过,就算她相信又怎样?不相信又怎样?这一切,对她而言是没有意义的。
不祥的人,就注定不祥的命运…… “这与你无关。
”她决定给他这样的回答,但声音却有丝微弱。
应君衡摇摇头。
“从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起,就注定牵扯不清了,怎会无关?” 牵扯不清?牵扯不清……九公主细思这句话,心中分不清是什么感觉。
这样出众的人愿意和她牵扯不清,应该是她这不幸之人的荣幸吧!但她岂有这份幸运呢? 静默许久之后,她忽然转移话题地开口:“近来令尊时常驾临泣芜居。
” 应君衡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一时没有回答。
九公主继续迳自说道:“他很希望我可以救你;真的……很希望” “我已经请家父别再来打扰你,这些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应君衡说道。
九公主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你曾经救过我,倘若你要我还你人情,我不会拒绝。
”她慢慢地说。
她真的愿意救他,就算还他救命之恩;就算……报答他对她如此关心。
她感觉得出来,应君衡身上的阴气已经很重了。
如果不尽速祛退纠缠他的鬼物,性命危在旦夕。
不料应君衡却摇头拒绝。
“为什么?你不想活了吗?”她有些讶异。
“我认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必要去强求。
”过了片刻,他又说道:“如果,你还记得我曾救过你,那不如……”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下来,九公主忍不住困惑地问道:“什么?” “告诉我你的名字。
” 这就是他的要求?九公主不由得一愣。
“我的名字比你的命还重要吗?”她不以为然的问。
“没错。
”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九公主不放置信地望着他,一双清澄的美目漾满惊异。
“殇月。
”许久之后,她说:“殇,‘国殇’的殇。
”有点哀伤的声音。
应君衡明白是哪个字之后,不禁问道:“谁取的名字?”殇?多么不吉祥的一个字…… “当今皇上。
”她简略地说。
当今皇上?那不就是她父皇?想不到皇上居然赐给她这样的名字! 他忽然有点明白她语中的凄凉。
殇有夭折、死亡的意思,皇上如此仇视九公主吗?竟诅咒自己的亲生女儿早夭;何其可悲! 顶着这样的一个名字,她怎么可能不感到悲哀呢?真令人凄然。
“这样的名字,值得你用生命来换吗?” 他们今天最后的一次谈话,终止于这一句充满凄凉和哀伤意味的自嘲。
应君衡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她坐着。
九公主也没有开口,帘后是一片无尽的沉默,无言地倾诉悲伤。
当他要离开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
昏黄的落日余晖洒落在一院的蘅芜上,显现出一种日暮的荒凉意象。
“残余晖兮泣冲芜……”他不禁想起九公主所作的诗歌。
泣芜?是为她自己哀泣吧…… 自从那日之后,应君衡依然经常造访“泣芜居”,有时是和风恬淡的午后,有时则在凄美如诗的月夜悄悄来到。
殇月——也就是九公主,意外地并不再排斥他。
弹曲的时候,她默许他静静地坐在帘外倾听;闲坐的时候,她也会隔着帘子偶尔和他交谈几句。
他没有再提及殇月的身世问题,而她的态度也不再像当初那般冷漠如冰、拒人千里。
当他们坐在一起谈论他们之间共同的兴趣——琴、诗之时,看起来倒像一对知心而志同道合的朋友。
只是——应君衡心里明白,虽然有时他们相谈甚欢,但在他们两人之间,仍藏着一道无形的隔阂。
他至今还是无法走进殇月的心——就像他一直被隔离在垂帘之外。
他知道,殇月对他依然有所防备。
有时候,他向她倾诉他的真心以及诚意,她会佯装不明白;经常,他对她表明心迹,她就顾左右而言他;当他显露对她的关心之时,她更是毫不领情。
她总是在抗拒,总是在躲避…… 他看得出殇月的逃避,但他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她要逃?为什么她不愿接受他? 他的心意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难道她是真的对他毫无感觉? 每思及此,他总不禁有一种挫败和苦涩之感泛上心头——生平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动情,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不过,话说回头,他也从不曾期望殇月能给他什么回应。
最初的念头,他只是希望能在死前见到这名令他一见钟情的女子罢了;不料如今竟能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他应该高兴了…… 就算是一段没有结局的恋情,他亦不愿就此结束。
今日午后,他一如往昔,来到“泣芜居”。
来的时候,天色阴沉沉的,飘着纤纤如丝的小雨,将古老陈旧的“泣芜居” 衬托得更为阴冷深沉。
殇月正抚着琴,萧瑟低沉的弦音似哭泣一般。
应君衡轻轻地来到,轻轻地在帘外坐下。
见到映在帘上那道俊逸挺拔的身影,殇月明白是谁来了。
知道他特意放轻动作,不愿惊扰她,她也就没有出声,继续弹琴。
过了一会儿,帘外的雨声渐渐滂沱得足以掩盖过她轻灵流泄的琴音。
应君衡一直都不曾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凝神倾听,似乎对雨声浑然不觉。
纤指在弦上的殇月却早已无心于此——屋外的雨势愈来愈大,连坐在帘后的她都已感受到湿意…… 她不觉停下来,开口说道:“进帘子里坐吧。
” 她的突然开口,令原本凝神静听的应君衡微微一惊,继而愣了一愣。
他没有没听错? “你说什么?”他不确定的重问一遍,一则因为雨声太大,他方才似乎没有听清楚;二则是……他有点不敢置信! “我说,请你进帘子来。
”殇月微微放大音量重覆一次,又补充说道:“外面雨大。
” 她真的请他进帘内!?应君衡心中讶异极了。
她愿意主动请他人帘,是否表示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殇月的心不再排拒他一如将他隔离在帘外? 想到这里,应君冲自是感到一丝欣喜,但却又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谢谢你,但我在这里就吁以了。
”他回答道。
他想,他最好还是坐在帘外,否则让他再见到殇月邵张稀世绝美的容颜,难保他不会再做出什么举动…… “雨势大,你坐在帘外会打湿农服。
” 连她坐在审后都会溅到雨点,她猜想身在回廊的应君衡衣服大概湿了不少。
她猜的没错,他的衣服的确被雨打湿了,但他依然无意进帘。
“不碍事。
”他说道。
这点雨对他还造不成威胁,只是有点凉意;但他不以为意。
殇月闻言,不再坚持要他入帘,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随你逞强。
但如果你坚持要在我面前淋雨,我可能会请你走人。
”她的语意平和,但威胁之意却十分明显。
“为什么?”他不禁有丝茫然。
为什么她要如此在意他是不是淋雨?她也会关心他吗?还是……他想大多了? 殇月沉默不语。
为什么?她也想问自己。
不知什么原因,她竟不希望看到他有任何损伤……但,这又关她什么事呢?她也不禁茫然了…… 应君衡在等她的回答,她却迟迟不开口。
殇月在等他入帘,他却坚持淋雨。
过了片刻,雨势愈来愈大,殇月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你不进帘内避雨,就请你走吧!”出乎自己意料的,她一向冷淡的声音,在此刻竟带有一丝异常的焦急。
一室沉寂中,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猛然响起。
殇月受到不断吹入帘幕的冷风袭击,柔弱身于抵挡不住寒意,便又咳嗽起来。
应君衡见她咬得厉害,也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地过去搂住她的身子,替她拍背顺气。
‘你还好吧?“他一边轻柔地安抚她,一边焦急忧虑地问道。
看她咳成这样,似乎情况不寻常啊……应君衡忧心地想着。
邵婆婆说过,荡月有旧病,那“旧病”到底是什么病症? 应君衡心中千回百转;殇月剧烈的咳嗽声有如尖刺一般,声声刺进他的心。
他极尽温柔地替她顺气。
殇月伏在他怀中,依旧咳个不停。
许久之后,她终于停止了咳嗽。
“殇月,怎么了,还好吗?”应君衡立刻关怀地问道。
殇月说不出话来,微微摇头,气弱地瘫靠在他怀中。
应君衡心疼的拥着她,让她好好休息;一只手仍轻轻地在她纤细的背上拍抚着。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得了什么病症?” 过了许久,应君衡待她气息平顺下来之后,语意温柔地问道。
怀中的人儿身子明显地一僵。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你的情况而已。
”他又说道。
殇月沉默了一下,气息微弱的开口:“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
” 听得他这么说,殇月摇摇头,慢慢的自应君衡怀中起身。
“你用不着管我。
”她淡然地说,往软帘的方向行去。
应君衡本还想说些什么,见殇月双眸望着帘外,神情若有所思,便不再开口。
他想治好她?别说这病有没有可能治得好,就算真的可以治愈,她也不愿意。
太累了……她活得太累了。
身上背负的这些罪,沉重得让她几乎支撑不下去。
何况,她的生命原本就是一个错误。
错误的生命注定一生悲哀……面对这样悲哀的人生,她还有什么值得恋栈? 倒不如死,一了百了,她的灵魂也可以得到解脱…… 一想到这里,殇月顿时有一种释怀的感觉,因为她正等待着解脱。
只是……她怎么会……依稀有一种不舍的情愫? 殇月忘情地回眸望向应君衡。
“怎么了?”应君衡注意到她神情有些不寻常地望着他瞧。
“没……没什么。
”她蓦然回神,别过头看向室外的一片漆黑。
“……雨还在下……”她近似喃喃自语地说道。
“等一下我就离开。
”看样子,今夜似乎等不到雨停的时候了,他只能冒雨回去。
“你可以留下。
”她回眸看他,表情平淡如常。
“如果雨一直不停的话。
” “这……”对于殇月的提议,应君衡显得迟疑。
“不方便的,我还是回去的好。
” “不得事。
只是,空房不多,只能委屈你在这个斗室过夜。
” 殇月言讫,见应君衡似有拒绝之意,立刻又说道:“要是你坚持淋雨回去,那下一次也不用来了。
” 她屡次出言威胁,其实自己也觉得很抱歉,只是,她真是为了他好。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不禁要为他着想,但当她猛然发现这种情况之时,已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听到殇月这么说,应君衡有一些讶异,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是为了他好——他可以相当清楚明白地感受到这一点;然而,为什么? 他深沉凝黯的眼眸令殇月倍感不自在。
纵使没有面对他,她依然感觉得到来自他的异常注视……似能穿透人心的注视…… 就在应君衡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殇月蓦然转身——“你请自便,我想歇息了。
” 她说完之后,衣袂飘飘而去,仅余一室冷香幽幽荡荡…… 夜深时分,屋外寒雨依旧淅沥地下个不停。
阴暗寒凉的斗室中,应君衡倚墙而寐。
无声无息的,殇月再度来到这个房间,手上拿着一条布被。
她来到应君衡的身旁,悄声坐下。
藉着来自内室的一点薄弱烛光,她见到应君衡睡得深沉,但神情却不甚安稳,似乎在梦中被什么东西纠缠住似的。
同时她也看到在应君衡秀逸的眉宇之间,隐隐有一道透露着诡异的青黑之气。
这道黑气忽明忽灭,在一片漆黑的氛围中闪动着玄异的光影。
殇月沉吟了一下,伸出纤手,缓缓按住应君衡的眉闲。
随着她的动作,只见她的手指和应君衡额头的接触之处,渐渐浮现一阵青绿烟雾。
片刻后,她缩回手掌,应君衡沉睡的俊颜恢复宁和安稳。
望着他的脸,殇月沉默了许久,澄澈秀丽的眼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因为她在场的缘故,纠缠应君衡的鬼物今夜不敢过于放肆,但……那个鬼物不会善罢干休的…… 如此执着的纠缠,来自一股缠绵不尽的眷恋……倘若不彻底驱除,对方不可能会放过应君衡。
至死方休……怎么会有如此深长的眷恋?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吧,教人无法不牵念…… 殇月心中浮现许许多多的念头。
忽尔,她轻叹一声,将手中保暖的布被为他盖上。
正想起身回房,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在应君衡身上作崇的鬼物虽然一时让她镇压住,但她人一离开,鬼物仍是有可能回来,他同样不得好眠…… 如此一想,殇月索性不走了,就移身坐在应君衡身旁不远处,闭目养神。
实在不忍心见他夜夜受此折磨啊…… 来自应君衡身体的男性气息,莫名地让殇月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被包围在一个安全而无所顾虑的氛围中,如此自在、安心…… 精神一松懈,原本只是想静坐养神的殇月,竟在不知不觉中沉沉人梦。
应君衡隔日清晨醒来,看到的就是她倚墙而眠的模样。
她睡在这里,是为了陪他吗?应君衡望着殇月如玉般的容颜,神情显得相当温柔。
看似无情却有情…… 抚触覆在身上的布被,他仿佛能感受到她那若有似无、含蓄温厚的情意。
这样就够了,他想。
他明白自己已来日无多了,原也不能对未来存有太多的想像,所以,这样就够了;至少他知道,他所爱的人并不是对他无情。
也许可以真的了无遗憾了…… 应君衡轻轻地站起身来,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替殇月盖上。
深深地看了她清丽的睡容一眼,他转身在晨曦中离去。
第六章 自从那一日之后,应君衡就不曾再来“泣芜居”。
对于这种情况,殇月起初并不曾特别在意,只是偶尔会感到有些落寞。
时日一久,她才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寻常。
莫非他已发生不测? 这样的忧虑困扰她许久,每一思及纠缠着应君衡的那个鬼物所透露的深沉怨念,她就不禁坐立难安、心神不宁。
虽然,她总是告诫自己,应君衡的生死与她无关,她也曾对他暗示过自己可以救他,是他不领情,死不可怨!然而,她却为他忧心如故。
她真的不愿见他就此死去…… 内心挣扎了数天,她决定到祯王府看看。
倘若应君衡一息尚存,她就设法救他,算是还他救命之恩;万一他已遭逢大故,那……也就让她死了心吧…… 主意打定之后,殇月借口采药,瞒着邵婆婆往城中去。
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一辈子不要再踏进城里,而她也以为自己做得到;不料今日竟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破了自己的誓言,她作梦也想不到啊…… 费了大半天的工夫,殇月终于来到帧王府庄严富丽的大门前。
见到王府大门前并无任何异样,她悬了数天的心至此才稍稍放下。
祯王府没有治丧的迹象,至少表示应君衡尚在人世。
只是不知情况如何呢? “我想求见尊府王爷,烦请通报。
”不遑多想,殇月上前往守门侍卫走去。
守门侍卫听见来人求见王爷,便拿眼向她上下打量。
他们见对方虽然衣着寒素,气质却尊贵慑人。
且相貌脱俗绝美,口气不由得客气三分。
“你想见我们王爷?你是什么人,从什么地方来的?”侍卫依惯例盘问来人的身分。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我有要事要见你们祯王爷。
”殇月沉稳地说。
“你不报明身分来历,恕我们无法替你通报。
何况……”其中一名侍卫打量了一下殇月的衣着打扮,态度有些为难的说:“也不是每个人想求见王爷,就有资格可以见得到的。
” 对方状似无心的举动和话语,令殇月顿时有一种受辱的难堪。
也许对方不是有意讥讽她,但甚以自身背景为耻的殇月却不能不感到自卑。
她沉默了一下,勉强压下心中受辱的感觉,开口说道:“是不是我说出身分来历,你们就愿意通报?” “对。
”门口众侍卫点点头,站在殇月面前等她说出来。
虽然明知道她一报出自己的身分,势必会造成更大的难堪,但为了进人祯王府,无论如何她也非说不可。
“好,那请你们转告祯王爷,东郊九公主求见。
”殇月极其缓慢地说。
“东郊……九公主!?”众侍卫一听到这个名讳,先是一愣,旋即眼睛瞪得如铜铃大,状似惊骇至极。
“九公主!鬼啊!”他们惊呼一声,转身便欲逃窜。
由于身后的大门紧闭,他们只得往反方向窜逃。
一群大男人死命地往大街上涌去,有几个在下台阶的时候不慎绊倒,一群人在街上跌成一团。
“鬼……有鬼……” “九公主身上都是鬼啊!” 那群侍卫跌坐在大街上,口中还惊惶不已的鬼喊鬼叫,一时丑态华出。
殇月转身,站在台阶上冷冷地望着他们。
看着这种情况,她心中分不清是怒是悲。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顶四人轿来到王府门口,轿中人发出一声冷斥,引起众侍卫回头相看。
他们自半掩的帷幕中看清坐在轿里的人之后,不由得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来到轿前跪安。
“小王爷吉祥!小的们该死,没来得及接驾,小王爷恕罪!” “你们在做什么?在大街之上闹成这样,成何体统!”应君衡掀起轿帘,冷冷地斥问跪在地上的那群守门侍卫。
“禀小王爷,有鬼、有鬼……”众侍卫连声说道。
“鬼?”应君衡问言,微微蹙眉,“你们在胡说什么?” “小的不敢胡说,小王爷请看大门那边……” 应君衡依言,抬头望去,不由得当场愣住。
“殇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大门前的那个人,不敢相信她会来这里,更不敢相信被侍卫视为鬼物的人竟是她! 殇月回望着他,神情木然,静默不语。
“小王很抱歉,不知道九公主驾临,未曾远迎,还让本府侍卫失礼于九公主,小王实在于心难安……” 应君衡将殇月请人王府大厅,祯王爷在知悉一切之后,连连赔罪不迭。
“那些失礼的人,小王必然严加惩处,请九公主宽宏大量,别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且恕小王放纵下人之罪!小王在此赔礼,望九公主海涵……” 祯王爷从刚才一直道歉到现在,殇月只是静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坐在一旁的应君衡看着殇月那张过于平静的脸,心中不禁有些不安。
殇月越是表现得平淡冷静,他的疑惧就随之越深,因为他明白,殇月习惯以冷默来掩饰自己内心所受到的伤害。
今日在王府前受辱这件事,势必对她造成很大的打击吧!他替她心痛,但却无法为她分担她心中的痛楚……他无能为力……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明知命格奇诡是殇月心中最大的痛,为什么他还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大厅上,应君衡在心中不断自责,祯王爷口头上一直赔罪,殇月的心思却令人完全无从臆测。
她淡漠着一张睑,喜怒不形于色。
直到祯王爷道歉的话讲得差不多了,她才淡淡地开口:“今天我来,是为了替令公子驱邪,不是来听王爷闲谈。
” 她的语气异常冷漠得令应君衡一阵心寒。
他望着殇月,却发现她连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这意味着什么?他实在不敢去想…… “是、是,这自然。
”祯王爷连忙说道。
“只是,关于方才那件事,小王还是要请九公主别放在心上,否则小王内心实在难安。
” 眼前的人是他的爱子惟一的救星,他说什么也得罪不得啊、哪怕好话说尽,他也要求得对方的原谅。
“附在令公子身上作祟的,是一个死灵。
”殇月没有多理会祯王爷,迳自切人重点。
“死灵?”陪坐在应君衡两侧的彦文、彦武,闻言显出非常惊异的神情。
“是什么样的死灵?”彦文连忙问道。
“一个和应公子有相当亲密关系的人死后灵体所化。
” 众人听见她这么说,不由得面面相惧。
“知道是什么人吗?”问话的是祯王妃。
殇月沉吟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清楚其身分,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是年轻女子。
” 女子?应君冲闻言,神情明显一变。
他不禁回想起数月前那场如梦似幻的经历。
浓郁的栀子花香…… “那位姑娘对应公子有极深的挂念和牵绊,因为这样强烈的执念,致使这位姑娘死后的灵魂无法往生,反而凝聚成一个具有强大怨念的死灵,滞留人间苦苦纠缠。
”殇月依据她所了解的,说出死灵的成因。
“那……你可知道这个……这个死灵,纠缠君衡究竟有何意图?”彦文连忙问道。
“带走他。
”殇月淡淡地说道,沉静的眸子第一次对上应君衡。
“这个死灵赖以支撑的力量,完全来自一股对应君衡的无尽执念……企图将他的灵魂一同摄回地狱。
”殇月直望着应君衡,面无表情地陈述。
“什么!?”众人不禁万分惊骇,许久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祯王妃转向王爷问道:“王爷,你可想得到那位姑娘究竟是谁? 因何连亡故之后都还要这样纠缠我们衡儿?“语气显得有些焦虑忧心。
‘这……“祯王爷微一蹙眉沉思,也是全无头绪。
”我想不到啊。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人呢?君衡向来不和姑娘家打交道的,怎么会惹来这种怨灵呢?“彦武对殇月所说的一切,明显不以为然。
”会不会是你判断错误了?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君衡身上的。
“ 在彦武眼中,应君衡是个异性绝缘体,从来不曾对哪一个姑娘特别用心留意,绝对不是会走这种“鬼桃花”运的人。
“这倒未必。
”殇月面对彦武的质疑,并没有说些什么,倒是一旁的彦文突然说道。
“此话何意?”祯王爷赶忙追问。
“莫非你知道什么?” “和君衡有过接触的女子,不是没有……”彦文说着,将若有所思的目光转到应君衡身上。
“我想,君衡比我更清楚。
” “你知道吗,君衡?”众人将注意力集中到应君衡身上。
应君衡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周兰萱。
” 他早该想到了,那独特的桅子花香味…… 周兰萱,是他五年前、十七岁时应父母之命所娶的妻室;然而对于这个早夭的妻子,他实在没有太多的记忆和感觉。
在他依稀的印象中,周兰萱是个性情内敛、娇柔羞怯的姑娘,他们成为夫妇的那二年里,她总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过于亲近。
因为如此,他从来不曾把这个苦苦纠缠他的鬼物和周兰萱联想在一起,尽管那奇特的栀子花香曾令他起疑;所以他直到方才听殇月陈述之后才确定。
喜爱柜子花香,确实是周兰萱一个明显的癖好啊…… 然而,他却始终不明白,周兰萱因何要这样做?不符合她生前的为人啊…… 莫非…… 应君衡蓦然忆起周兰萱从前总是躲在角落窥视他,那抹含羞带怯的浅笑。
莫非这就是她真正的心意吗?一份深藏于心、目前不敢表露的心意…… 他有些恍然大悟,但依然不是很敢相信。
“周兰萱!?怎么会?” 不敢相信的人不是只有他。
除了殇月之外,厅中众上听到这个名字,全是一副无法置信的惊诧神情。
“衡儿,是不是你弄错了?哪有可能会是兰萱呢?”祯王妃怀疑地问道。
周兰萱在他们应家的时间虽然只有两年,但对于这个媳妇的性子,她可是很清楚的。
再怎么说,她都不相信兰萱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祯王爷和彦武都是这种想法。
“不见得。
”彦文却不是这样认为。
他说道:“也许以周姑娘生前的个性来说,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死后就很难说了。
人和鬼,究竟是有差别的……” “这……”祯王妃和王爷相视一眼,无话可说。
人死后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是否心性将会异于生前,他们的确是不能了解,因为他们毕竟是普通人。
这种事,除非是像九公主这样的异人,方能明了。
“九公主,你认为如何?”祯王爷转向殇月问道。
“对方是谁,不干我事。
”殇月一贯冷淡地回答。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此事,是因为要救应君衡,势必祛除纠缠着他的那个死灵……我所说的‘祛除’,你们明白吗?” 众人摇首。
“不明白。
” “那个死灵将会魂飞魄散,再也无法为恶!当然,也不可能再投胎转世。
” “你的意思是,那条魂魄将永远消失?”彦文询问道。
“没错……”殇月缓缓地说道。
“所以我必须先征求你们的意思,如果那个死灵真的是你们亲近之人所化的话。
” 众人不禁犹豫了。
“如果那真是兰萱,让她魂飞魄散,未免太可怜了。
”祯王妃首先道,脸上有不忍之色。
“但不祛除她的话,对表哥有所不利啊!”彦武说道。
“我知道,可是……” “别无他法了,为了保全衡儿,不得不如此!”祯王爷斩钉截铁地说。
彦文领首。
“我同意。
” “这……”祯王妃迟疑了一下,也无他话。
“也罢了,只可怜了兰萱那孩子……” “如果没有其他的意见,我今夜就动手。
”殇月冷淡地对着众人宣布,一双水眸却一直望着应君衡。
她似乎是在等待应君衡表示什么,但同样凝望着她的他,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麻烦你了,九公主,小王不胜感激。
”祯王爷连忙道谢。
殇月没有回答,淡淡地别过头去。
起更时分,应君衡静躺在床炕上,殇月则端坐于炕床里侧,和应君衡之间一帘薄纱相隔。
她在等,等待鬼物的到来,今夜一举歼灭。
从此,她就不欠应君衡什么了…… 一切将会回归原点,那未相识之初……谁也不欠谁,谁也不惦记着谁。
她静静地闭着双眼,等待开始,也等待结束。
“几日不见,你更瘦了。
”应君衡蓦然开口,低沉醇柔的嗓音满是关怀之意。
“是吗?”殇月仍旧闭着双目,淡漠地回答。
“这些日子你好吗?” 殇月闻言,慢展双眸,不语地凝望着他。
片刻之后,她才说道:“我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但我以为你死了。
” 应君衡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特地来到城里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以为我已经死了?”他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动容。
殇月别开脸,不言不语。
纵使她不承认,应君衡也早已明白。
他说道:“很抱歉,让你担心了。
我没事,只是明白自己离死不远,所以不愿再去打扰你……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在意。
”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也曾救过我。
” “你是因为这个原因,今日才会出现在这里吗?”应君衡坐起身来,神情认真地问道。
殇月回避这个问题,也回避他认真专注的眼睛。
“我为什么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今日以后,我不再欠你什么,我们可以各走各的。
”她望向别处,轻描淡写地说。
应君衡听她这么说,神情骤变。
她要和他划清关系,各走各的?然后从今以后彼此不再往来? 不!他不同意,也绝不允许!她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不会答应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你现在可以走了。
”他沉静地说道。
“什么?”殇月不解地回眸看他。
“当初我之所以不再去找你,是因为明白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所以不愿意让来日无多的自己去干扰你平静的生活。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那就真的可以‘各走各的’;但如果你救了我,结果就不能如你所愿。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隐约意识到他话中的涵义,但宁愿假装不明白。
“我一日不死,一日不会放弃你。
”他正色地表明决心。
“你救了我之后,我会像从前那样纠缠你,绝不放手。
” 殇月怔怔地听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良久之后,她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你何必如此?这么做,对你有何益处?” 长久以来,应君衡对她的心意,她并非完全不明白;所不能了解的是,他因何这样执着?她不过是个背负着不祥宿命的人罢了…… “要我说明白吗?”应君衡热切而专注地望着她。
倘若不是顾虑到有唐突之嫌,他早就坦白说出他的企图和心愿了。
殇月僵了一下,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说?” “现不是谈论这种事情的时候。
”她回避性地转移这个话题。
“我来这里,是为了替你除灵。
” 应君衡究竟对她怀着什么样的企图,她不确定,也不愿意去确定。
今天在祯王府前受辱—事,让她更清楚横跨在他们之间,无法消除的鸿沟。
两个截然不同宿命的人,永远也不会有交集的时候;她很早就意识到这个事实而如今则是更加确定了。
不论应君衡对她的心意如何,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梦而改变;何况,她是从来连梦也不作的…… 应君衡对她一切的好,她很感激,而且对他也不是真的毫无感觉,所以她现在来到这里;但,替应君衡除掉邪祟之后,她希望两个人至此再无任何纠葛。
如果再纠缠下去,她怕……终有一天心会失陷…… 她不能放任这样的情形出现,因为,她禁不起再多像今天一样的侮辱了;而一旦她真的离不开应君衡,这样的羞辱就会成为她生命中永远也摆脱不掉的附骨之蛆。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惟有和应君衡撇清关系,才能保存自己仅有的尊严。
她再也不愿自取其辱了…… “你不怕治好我之后,我缠着你不放?” “你个人的决定,与我无关。
”殇月冷冷的回答。
而她也不会再让应君衡有纠缠她的机会了。
应君衡将她的冷漠望进眼里,心中若有所思。
“今日发生在门前的事,我很抱歉。
”片刻之后,应君衡再度开口。
他一直想向她道歉,但苦无机会说。
“不用对我说抱歉,是我自取其辱。
”她神情异常平静地说,似乎真的完全不在意。
只有应君衡明白,她其实心里在泣血。
“别这么说……”她的话令他心痛。
“那我应该怎么说呢?”殇月轻摇着头。
“这不是你的错……” 她真的无意怪他,如果真的要怨,她怨的也是自己……真的是自取其辱啊! 她原不该来的……不…… “我……” 应君衡正想说些什么,殇月很快地打断他。
“别再说了,我不想谈论这些事。
” 停顿一会儿,她说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 “什么事?” “我不清楚那个缠着你的死灵,和你究竟有什么渊源……但我想知道,就这样除掉她,真的没关系吗?”她不得不再确定一次,因为依照那个死灵强大的执念看来,似乎她和应君衡关系匪浅。
不知道就这样彻底消灭她,应君衡会不会难过? 应君衡沉默片刻,说道:“她是我从前的妻子。
” 乍听到这句话。
殇月的心没来由地抽动一下,不知是讶异,抑或是伤痛。
“鳟鲤情深?”她早该想到了…… 不料他却摇摇头。
“没什么情分。
之所以会娶她,不过是父母之命;她嫁人府中的时间,也只有两年。
” 听他怎么说,不知为什么,她竟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虽然自己也觉得荒谬。
人家夫妻有没有情分,关她什么事?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可以清楚地感应到,对方对你有很深的眷恋和思念。
” 而且这份情感浓烈到令她不禁感到哀伤…… 应君衡微微垂眼,缄默不语。
是吗?他竟从来不曾察觉到他妻子对他的感情,她生前如此,死后亦是。
但就算察觉了,又如何呢?他对那个名为他妻子的人,完全没有感觉啊…… “就算她魂飞魄散,你也无所谓?”殇月不禁问道。
她一直不认为应君衡会是如此寡情之人,否则怎会让人倾心至此? “没办法超度她的灵魂吗?”应君衡抬首问道。
“除了打散她的魂魄之外,别无他法?”无论如何,他终究不忍见周兰萱万劫不复。
“她的执念很深,纠结缠绵的情思紧紧束缚着她的灵魂,原本就极不容易净化超度,否则也不会拖延至今无法祛除。
我会试着引渡她的魂魄升天,但万一没办法的话……” “你将怎么做?” “这样的怨灵,只有恶鬼才能消灭……” “你要御鬼消灭兰萱的魂魄?”他有些惊诧地意识到她的意图。
“逼不得已。
”她别过头去,不看应君衡。
不知何故,他那一声亲呢的称呼——“兰萱”,竟让她觉得椎心…… 嫉妒吗?不平吗?没必要啊!人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呢……她不禁在心中自我嘲笑。
“你舍不得?” “只是觉得她无辜。
”应君衡坦白说。
也许周兰萱不应该作祟于他,但细思她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诚如她自己所说——也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罢了。
虽然其心可诛,但其情可悯,他真不忍见她有此下场。
无辜?也许吧。
殇月在心中暗自想着,想和自己所爱之人永远相守,这有什么错呢?只是,不该强求罢了。
一旦强求,就是这样的下场…… 今日她强势驱除别人的魂魄,倘若她也是这样执迷下去,不知来日驱除她的人会是谁?思及此,殇月的神色不由得微微黯然下来。
也许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意思…… “殇月?”应君衡敏锐地察觉到她突来的消沉。
“没事,我会尽力而为,如果还有一线之明,我不会赶尽杀绝。
” “谢谢你。
”他由衷感谢。
他早就知道殇月并不是一个冷面冷心之人,虽然她的言行、神态时常很冷漠,但那绝不是她的本性。
“时候不早了。
”殇月看了一眼桌上腊泪将尽的残烛,连忙催促他:“你该睡了。
你不入眠,无法引来对方。
” “那你呢?不会有事吧?” “要担心我,倒不如先为你的妻子祈祷。
”殇月对他多余的担忧嗤之以鼻。
我希望我的妻子是你。
应君衡心中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 “快躺下吧。
”她连连催促。
“对了,你知道‘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吗?” “知道。
” “可背诵得?” 应君衡点点头,“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一直在心中默诵,‘多心经’有辟除魔障之效……我怕等一下召来的鬼物会误伤于你。
”她解释之后,又很快地说道:“没事了,赶快睡下吧!” 完全不让应君衡有开口的机会。
应君衡见状,也只得躺下。
其实他有许多话要说,但,过了今夜再说也不迟…… 时刻将近,殇月坐在帏幔后静待邪灵来袭。
她双掌合十,秀目轻闭,凝神感受四周随时可能出现的风吹草动。
身前的应君衡已然酣然人睡,她明白时辰将至…… 忽尔,一阵夹带着浓郁异香的邪气侵袭入室,她立即张开眼,只见一抹闪着青绿光芒的幻影在漆黑的室内飘荡。
这抹诡谲奇幻的鬼影在室中飘荡数回,屡次似想冲入应君衡所在的床帐,但又像畏惧着什么而不敢靠近,只是在床前不断梭巡。
殇月见状,知道是自己身上强大的邪恶力量令对方望而却步,便伸手取过早就准备在一旁的汉玉抉戴上,压制她的灵力散发出来。
就在殇月的邪恶之气完全敛于之后,那个怨灵果然立即冲向应君衡。
殇月抄起身旁那束预备待用的柳条,以雷霆万钧之势火速鞭向人侵者,一把将怨灵鞭出帐外。
怨灵受鞭之后,青绿色的形影散而复聚数次,似乎受创不浅。
殇月放下柳条,掀起帏幔,打算下炕施展净灵之术,没想到那抹绿影蓦然成形,以极快的速度再度冲向前来。
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应君衡,而是殇月——她连她也想杀!? 殇月心中一惊,连忙抓起方才的柳条跃下床炕,躲过这次凶险的攻击。
好凶恶的意念……那个死灵突然散发极为强大的杀意,使殇月顿时备感压迫。
不待那个死灵再有所动作,殇月取出身上的银针划破手臂,将大量的鲜血淋在柳条上。
直到整把柳条尽染鲜红之后,殇月双掌合十、催动灵力,以灵力控御柳条击向怨灵。
那束泛着红色异光的柳条如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宛若蟠龙地捆住那个怨灵,让那抹青绿鬼影动弹不得,并渐渐勒出原形——只见绿色的光影越来越淡薄,在柳条的束缚下,一道纤弱的身影慢慢浮现。
光影散尽之后,出现的是一条苍白的鬼魂,容貌秀婉,但神情凄怨异常。
“你斗不过我的,就此罢手,还有升天的机会。
”殇月冷冷地说道。
周兰萱的鬼魂沉默不语,但望着殇月的眼神充满怨毒之意。
“这里不是你可以逗留的地方,应君衡……”殇月望了床上的人一眼,继续说道:“也不是你应该眷恋的人,快走吧!” 周兰萱依然没有回答,身躯微动,似乎想挣脱身上的束缚。
“你挣扎也没有用,有我在,我不会一让你带走应君衡……” 殇月说完这些话,四周的气流顿时产生异常的波动,受制的鬼魂蓦然大怒。
周兰萱挣破束缚,现出狰狞鬼相,以青黑的利爪攻向殇月。
殇月没料到她竟可以挣断柳条的束缚,一时闪避不及,左颊不慎被她抓伤,划下五道鲜明的血痕。
奇袭成功之后,周兰萱退回原地,得意地张牙舞爪。
“你……执迷不悟……” 殇月不再多说,取出身上的七根银质长钉激射于地,跟着盘坐在地上。
只见她两掌并举于胸前做手诀,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辞。
随着殇月手快的不断变幻,四周渐觉阴风惨惨,原本紧合的门扉竟凄厉地开合作响…… 室内顿时鬼影幢幢。
一抹血莲花似的红印蓦然浮现在殇月泛黑的印堂之间,一陈一阵的邪恶气流不断回旋缭绕在她周围。
周兰萱见状,凄怨的容颜出现惊慌之色。
一道道的鬼影在室内流窜片刻,倏然化为黑气,尽数与那七根长针合而为一。
“这是你自找的……” 殇月睁开眼眸,右手掐成剑诀,驱动身前长针飞向周兰萱的灵体。
周兰萱骇然躲开,而那七根由殇月意识控制的“泣魂针”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
一眨眼间,“泣魂针”已将周兰萱逼至墙角,透着黑异邪气的针锋冷冷地威胁着她。
周兰萱形容惨白,身上的怨戾之气渐失,显得不胜惶恐。
“鬼物已经祭出,你没有退路了,消失吧。
”殇月轻合双眸,口中催动灵咒,额心的血莲花如烈焰般隐隐跳动。
渐渐凌逼而来的邪恶力量令周兰萱不禁骇极,她正想自上方逃逸,不料还在不及动身,七根凌厉的“泣魂针”忆破空而至——“呜——”七根银针同时贯穿她的躯体,将她钉在墙上。
周兰萱不禁发出一种似人似兽的凄厉呻吟声。
哀声未尽,七根“泣魂针”各往七个方位划去,周兰萱的灵体在同一时间破裂成数片,纷纷落地。
“泣魂针”在室中盘旋回绕着,而那个破碎的灵体则渐渐消散,终于化成一缕青绿色的幻样烟雾。
殇月望着那缕青烟散尽,心中若有所动。
片刻之后,她再度祭出手诀,意图召回那七个寄魂在银钉中的恶鬼。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溅于地,眼前一黑,殇月蓦然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真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隔日应君衡醒来之后,发现殇月竟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知道事不寻常,便连忙遣人将玉清观的玉清真人请来。
玉清真人一到,便很仔细的将整个房间审视一遍,察看研究昨夜所留下来的打斗痕迹。
“看样子,九公主已经成功地消灭掉那个怨灵了。
”这是他的研判结果。
“那为什么殇月会变成这样?” 殇月?玉清真人听到应君衡如此的称呼,心中不禁犯疑,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走近被安置在床炕上的殇月,隔着床帏观视她的神色。
“是昨夜的鬼物伤了她吗?”应君衡问道,神情显甚为忧心。
“是反噬。
” “反噬?”他连忙追问道:“什么是反噬?要不要紧?” 玉清真人转向应君衡,面露疑惑之色。
“贫道不明白你和公主是什么关系,但你似乎很关心她啊……” “我……我和她是朋友。
”应君衡避重就轻地回答。
“朋友?”玉清真人望着应君衡好~会儿,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难怪!难怪九公主肯冒着生命危险救你!” “生命危险?道长,你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九公主天生有御鬼的异能。
” 应君冲颔首。
这他自然知道,这次殇月就是御鬼替他破除魔障。
“御魂役鬼,原本就是一种违反天道的不寻常力量。
大凡天底下的事物,顺天则生、逆天则亡!逆于天者,通常不得善终。
”玉清真人正色地说。
“什么?”应君衡闻言,不禁失色。
“天地间的道理是阴阳二极相生,九公主出生于阳年阳月阳日阳时,阳气盛到极点,而反归于阴。
照理说,命理属阴的人由于易与鬼魂相近,常常导致早夭的命运;但九公主因为是至阴之体,不仅不受阴物威胁,反而可以驾御鬼魂。
不过……动用这种逆于天道的力量,是会招致报应的。
” “什么样的报应?” 玉清真人沉吟片刻,踱离床边,似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说。
“真人,请你告诉我!”应君衡连忙跟过去。
他真的很担心殇月究竟会承受什么样的报应。
“恶鬼、邪灵不会甘心受人役使的。
”玉清真人将应君衡的忧心看在眼里,决定不对他隐瞒。
“九公主的力量能够控御鬼魂,但这种力量同时也让鬼物忌惮、憎厌。
在九公主的力量还能够压制阴灵的时候,那些鬼物自然乖乖听命!然而当某一日九公主的灵力减弱,或者恶鬼的力量增强,那些鬼物就随时都有反扑的可能……” “那殇月的灵力在何时有可能减弱?” 玉清真人摇摇头。
“这贫道就无从得知了。
我只知道,在御鬼之时,九公主的灵力会大量耗损,容易引来恶灵反噬。
昨夜九公主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昏厥。
”他猜测地说。
“那现在要紧吗?”应君衡如今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贫道方才一观九公主的气色,似乎已不甚打紧。
”玉清真人回答道。
“真的吗?” 对于应君衡的过度担忧,玉清真人微微一笑。
“你不用担心,小王爷。
贫道相信这不是第一次反噬,九公主应该懂得如何自我克制,不会有事的。
” “希望如此。
”应君衡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如果真的没事,很感谢真人特地走这一遭,在下立刻遣人送道长回观。
” “不劳了,贫道这就告辞。
” 玉清真人正要离去,却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门前停下脚步。
“小王爷。
” “真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玉清真人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对九公主很在意吗?” 应君衡不料他竟有此一问,不由得愣了一下。
“呃?” 玉清真人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地继续说道:“论理,贫道不该说,但…… 贫道还是想劝小王爷,早点撤开的好。
“ “什么意思?” “眼前虽然没事,难保日后也没事。
你应该知道,那是个薄命的人啊,恐怕日后将有不样……” 玉清真人说了这些教人摸不着头绪的话之后,迳自走了,留下一堆疑惑给怔立在原地的应君衡。
玉清真人离开之后,应君衡一直坐在床边守候着殇月。
已是下午时分,安躺在帏幔后的殇月依然沉睡未醒,只见她气息微弱,颜色如雪。
应君衡静静地望着她玉般的容颜许久,忍不住伸出手轻触她凝脂似的白皙肌肤。
从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起,他就深深地迷恋上这张绝世的容颜,但认识了殇月之后,他发现这张容颜并不再那样吸引他,令地更加倾心的,是那个拥有这个容貌的灵魂。
他对殇月的感情,几乎可以向全天下宣布;但若问他究竟喜欢她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也许是她的愁和她的怨令他迷惘;也许,这就是一种注定的缘分。
曾经,他怨恨天地不一个像殇月这样的姑娘,竟要背负如此的命运。
然而,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有机会认识这株空谷幽兰? 他们的相识究竟是源于造化弄人,抑或是一种上天注定的缘分,他已不知该怎么说,但,他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缘。
他始终相信,能够认识殇月是他三生有幸。
既然有幸可以介入彼此的生命,无论如何,他不会让这份幸运跑掉。
他要娶殇月。
原本以为,他今生就是这样了——受妖物折磨而死,所以他只敢将这个念头深藏心中!如今,他的生命得以延续,这个美梦自然也不会结束。
他打定主意,将拥有她一生一世…… 在他深情的注视下,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殇月原本闭阖的眼睑微有动意。
“殇月?” 随着他低沉的轻唤,殇月缓缓地张开双目。
“应君衡?”立即映人眼帘的俊颜令她微微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还好吧? “我……”她坐起身来,昨夜发生的一切很快地回到她脑海。
她下意识地甩甩头,想让有些紊乱的思绪清楚一点。
“我没事。
” 她记得昨夜她顺利消灭了那个怨灵,正想召回那七个恶鬼,没想到一时力不从心,竟让一些小魍魉趁虚而入,害她顿时气血攻心,昏厥过去…… “我昏迷了多久?” “大约七、八个时辰。
” “七、八个时辰?!殇月闻言,明显地有些惊讶。
恶灵反噬对她而言是司空见惯的事,但影响这么大的情形倒还是第一次…… 看来为了消灭周兰萱,损耗她不少灵力,让她抵御不住魍魉的侵害。
“谢谢你冒险救我。
”应君衡真诚地致谢。
“没什么……倒是我对不起你。
” “为什么?” “你的妻子……烟消云散了。
” 应君衡问言,倒没有多大的讶异,只是神色微微有些黯然。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你的错,你别放在心上。
对了,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他指着殇月玉颊上那五道爪状血痕问道。
“这……没什么,小事而已。
”她回答得不甚在意,虽然那爪痕显然有些严重。
应君衡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抚摸。
“痛吗?” 对于他这个举动,殇月不由得愣住了。
“你……” 由她愕然瞪大的美目,应君衡顿时惊觉自己的失态。
他连忙收回修长的手掌。
“对不起,冒犯了。
” “没、没关系。
”殇月别开头,玉般的脸颊已徘红一片。
“我拿药来让你擦上。
” “不用了。
”殇月连忙阻止他。
“可是……” “我说了,这些伤不算什么。
我的银针呢?你可曾看到?”说到药,她才想起她藉以御鬼的银针还未收回来。
“银针?”应君衡起身,走到桌前取来七根他今晨在地上抬得的银质长针。
“是这个吗?” “没错,谢谢你。
” 殇月从他手中接过来,在确定七根“泣魂针‘完好无缺之后,她妥善地收回身上。
“我要走了。
”她说著,动身下床。
“等等,你要回去了?” “魔障已除,自然该回去。
”她起身朝门口走去,一刻也不停留。
应君衡连忙跟过去挽留。
“为什么不多留一会儿?你刚恢复不久……” “你应该知道,这里不是我可以久留的地方。
”殇月停下脚步,凝视着对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应君衡望着她,突然觉得她又再度离他好远…… “你问我吗?”殇月冷冷一笑。
“那我问谁?” 丢下这句话之后,她不等应君衡有所回答,立即转身远去。
应君衡只能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为她变化无常的态度而迷惑困扰。
他总以为自己够了解她了,以为自己已将她的个性摸透;可是一旦她转过身去,他才蓦然发觉,自己仍在五里迷雾中…… 别怪她的忽冷忽热……殇月在离开祯王府的路上,一个人在心中暗自想着。
她不是故意这样时好时坏地对待他,只是她必须学会悬崖勒马。
应君衡的柔情会引诱她沉沦;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而这是会让她的心万劫不复的…… 一旦心失陷了,她将连尊严也不复完整,她必须极力避免这种情况。
惟一能让自己的心免于沉伦的方法,就只有趁自己难得清醒的时候,尽快远离…… 这是她最后一次疏离他,没有以后了……因为,她不会再见他。
没有结果的恋情,自然不需要无谓的开始!一切就此打住吧。
虽然有时候她会想,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身分…… 后来,应君衡数度造访“泣芜居”,殇月总是避不见面。
起初几次,应君衡不愿强求,如她所愿地打道回府!但一次又一次地受拒门外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日,应君衡来到“泣芜居”,看到殇月又想回避他,忍不住发声质问。
“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不妨明说,别用这种态度对待我。
” 虽然和应君衡之间已有一道竹帘相隔,她还是选择背对着他。
“你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只是,我记得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她头也不回地说道。
“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
” “这是你自己作的决定,我绝不认同!” 殇月沉默了半晌,再度开口:“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对我而言,没有意义了……”她摇摇头,迳自往内室走去。
“别再来找我,我不会见你的。
” “殇月!” 应君衡见她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心中一急,顾不得其他,倏然掀帘而入——由于使劲过猛,致使竹帘脱离帘钩,瞬间飘落于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殇月心中一惊,不由得停下脚步,回眸相视。
这一望,只见应君衡俊逸的身形就矗立在她面前,背光而主,形成一个高大而充满压迫性的光影。
“你……” 应君衡不由分说,伸手一把环住她纤若无骨的左手腕。
“我记得我也说过——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开你。
”他态度严正地重新声明。
殇月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想缩回自己的手。
应君衡却牢牢地捉住她不放,似在传达他绝不让步的决心。
“你……”殇月挣扎了一下,无力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挣脱不了的事实,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得这样为难我?为什么你不能当成不认识我?这样和我牵扯不清,有什么意义吗?”她气弱地问道。
她真的有些累了。
自从应君衡一出现,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就让他搅得一团乱。
从前他所带给她的困扰,她可以不追究,但在一切好不容易都结束了的现在,难道他连她原有的宁静都不能还给她吗? 她真的不想再受他的影响啊…… “我不是为难你。
你应该明白,我只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而已。
” 殇月间言,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自嘲、有些凄然。
“永远?何谓永远?”她抬头望着他,清澄的美眸中有一种看不清楚的情绪。
“又怎么会有永远呢?” 因为身分差距上的天高地远,再加上她生不同于常人的邪异宿命,她连和应君衡的短暂相识都是一种错误,怎么可能还会有什么永远? “殇月……” 她的幽怨与无尽的哀愁,令应君衡有一种拥她入怀的冲动。
而殇月却选择在此时挣脱他的手。
“不能再纠缠不清了,搁开手吧!”她狠下心甩开应君衡一直箝制着她的手掌。
应君衡沉默了一下,被甩开的手掌蓦然握紧,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他突然向前一步,将殇月整个人打横凌空抱起,往内室走去。
“你做什么?”殇月不料他竟有此举,不由得吓任了。
等到她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应君衡竟将她丢置在她自己的床上。
“你什么意思……” 见应君衡随后爬上她的床、放下帷幕,殇月这才惊觉大事不妙,连忙缩到墙角。
“抱歉,我偏决定和你牵扯不清——应君衡大手一伸,将殇月整个人手到擒来,箝制在怀中。
“你……” 一语未了,应君衡的吻已落了下来,她再也无开口的机会。
缠绵的热吻过后,他开始卸去她的外裳。
“让你成为我的人,你就再也无法和我撇清关系了……”他褪去殇月重重包裹的厚重衣物,底下隐约泄露出来的春光令他叹息。
“你不能这么做!”殇月手忙脚乱地抵抗应君冲在她身上游移的两只毛手,心中既怒又羞。
他除去她身上最后的一层遮蔽。
“很抱歉,我只能这么做。
” 应君衡双手轻触她身上的每一寸曲线,大手因为即将得到她而微颤不已。
他的碰触激发殇月更激烈的反抗,她眼中不禁落下泪来。
“我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的泪水令应君衡心疼不已。
他以自己硕长的身子压制住她,温润的辱瓣轻柔地为她吻去泪水。
“我也不愿意……但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如果不是殇月一再回避、拒绝他,他真的不愿出此下策…… 他的吻绵绵落下,从她玉般的脸庞迤逦到凝脂似的身子。
“你不能这样……”殇月极力推拒他,却丝毫无阻于他意志坚决的侵略。
对不起了……请原谅他吧…… 在侵人她的前一刻,应君衡脑中痛苦地闪过这个念头。
“应君衡你——”剩下的言语在应君冲突兀的侵入下全数破碎。
殇月凝着泪水的美眸因突来的痛楚和惊骇瞪大,最后却因他所带来的激情而迷蒙、涣散。
在极尽温柔的云雨之欢中,殇月终于带着痛苦和罪恶,随应君衡沉沦其中。
应君衡躺在殇月充满幽绝冷香的床帐中,怀里抱着一个自始至终将头埋在他胸膛的纤细人儿。
事情结束了,殇月没有嚎陶大哭,哀悼自已失去的清白;也没有破口大骂,指责应君衡的强取豪夺;她只是静静地伏在他怀中,沉默得出奇。
但藉由不断自胸膛传来的那阵阵湿热,他明白殇月一直在流泪。
她哭了好久,久到令他心疼、久到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殇月……”他爱怜地轻抚她柔细白别的纤背。
“如果这就是你所要的,你可以走了。
” 自他胸前传来一阵破碎哀绝的冷语,吓得应君衡连忙更加拥紧她。
“别这么说,殇月。
我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
”他语意轻柔地说道。
“你走……”殇月冷冷地下令。
“殇月……原谅我,我真的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一语未了,殇月挣扎着脱离他温厚的怀抱,掀起被单蜷住自己。
“这算什么?”她被捩沾湿的小脸冷冷地望着他,美眸中清泪仍落个不停。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应君衡随着她坐起身来。
“只要你愿意,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将我们分离。
” 他笃定地说。
殇月闻言,连连摇头。
“你太天真了,你太天真了!就算我愿意又如何呢?你想得太简单了……” “我不这么认为。
”应君衡伸出手,将她抱人怀里。
“你只要告诉我,你答不答应跟我在一块?” 殇月愣了一下,在他怀中猛然摇头。
她是受世人排斥的不祥之人,向来只有他人决定她的命运,何曾有过由她作主的时候? 如果真的能够永远和应君衡在一起,她何尝不愿意,但谁给她机会呢? 身为祯王府小王爷的应君衡是天之骄子;而她,却是一个一出生就受到诅咒的不祥之人…… 像她背负奢这样命运的人,是没有幸福的权利的。
“殇月你不要这样。
你不能不给我负责的机会——我要娶你啊!”应君衡急了,捉住她纤弱的肩膀摇晃。
这句话蓦然飘人殇月耳中,令她如受雷极。
“你说什么?”她愣愣的抬起头来,几乎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我决定娶你。
”应君衡坚定地重覆。
殇月彻底愣住了,突然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他愿意娶她……是吗? “不可能的……”她不敢置信地直摇头。
“你不相信我?” 殇月依然摇摇头,原本错愕的神情转为木然。
“无谓相信与不相信……”她淡漠的别开脸,情绪再度回复冷静。
“总之这是不可能的。
” “为什么?”应君衡执着地追问。
“放开我。
”殇月冷冷的说道。
“别再纠缠我了,没有结果的。
” “到底为了什么,你说清楚!”他非常不谅解地更加抓紧她。
他真的很不明白,她究竟在抗拒些什么。
他可以感觉得出来,殇月对他并不是没有情意,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接受他? 他的态度已经表明得再清楚不过,只要她愿意,他们明明可以有很美好的未来… …可她却对他一再拒绝! “没有什么好说的。
”殇月的手极力挣扎,想摆脱他的箝制。
“我不想再看到你!” 别再说要娶她、别再说要和她相守一生!这样的承诺她要不起…… 应君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放开她。
他异常沉静地望着她,一双沉黯的眼眸里有愤怒、有阴鹭,还有更多的哀伤。
殇月低垂着头,不愿看他受伤的眸光。
“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不会追

话题评论:

未登录服务分享会员
未登录

相关推荐:

  • 爱情冷雨夜
    因为有你,爱情的火苗便开始燎原我的世界。如惊涛骇浪,奋勇向前,如七星伴月,爱意绵绵。不知道,那年那月那夜,寒雨涌入了我的心里,我们的爱情,瞬间冰化,凝固得不留一点空隙!你愤怒的脸和冰冷的目光面向我。质问着我的种种不是,泪珠越过眼眶,重重地往下落!洒满了脸颊
  • 2015伤感唯美的句子摘抄
    36、常常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曾经的某个人,不是忘不了,而是放不下。那些不愿再向任何人提起的牵挂,在黑暗的角落潜滋暗长。总是在不懂爱的时候遇见了不该放弃的人,在懂爱以后却又偏偏种下无意的伤害遇见某个人才真正读懂了爱的含义;错过了某个人,才真正体会到心痛的感觉。
  • 大家新年快乐
    今天是春节,我没有回家,因为只能定到明晚的机票.所以只能留在深圳过年.好歹还有表哥,同学,这个春节不至于太过冷清,不至于让觉得孤单.其实面对留在火车站里成千上万的等待着回家的人们,在旅程中奔向家园的人们,我觉得是的.更让我觉得幸福的是,在为
  • 夜梦远人归
    长夜漫漫,月照我心烦!繁星点缀船自返,人未还!床头风变暖,四季不知寒。田园随月朱颜改,夏日当空四处转。草枯水却蓝,蝉鸣道忧惨。月载满情不见返,夜静人心烦!远游飘荡归家盼,睡意梦人还!
  • 对于最有能力的领航人风浪总是格外的汹涌
    行动不一定带来快乐而无行动则决无快乐如果我们都去做自己能力做得到的事,我们真会叫自己大吃一惊。失去金钱的人损失甚少1、想念,滴在左手凝固成寂寞,落在右手化为牵挂。2、清晨,阳光擦干了我思念你的泪水。3、袜子哭诉:臭的本来是脚丫,可人们却责备我。上
  • 结婚祝福唯美句子-天生才子佳人配,只羡鸳鸯不羡仙!
    1、甜甜的喜糖比不上你们心中的甜蜜,浓浓的玫瑰香比不上新娘的芬芳,喜庆的日子笑声满堂,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永久。2、两情相悦的最高境界是相对两无厌,祝福你们真心相爱,牵手相约永久!抱贺新婚之禧!3、愿你们有更多周年纪念日,一年比一年更幸福。4、愿我的弟兄如
  • 青春是三月争奇斗艳的花朵
    1、,是三月争奇斗艳的花朵,是七月缤纷的太阳雨,是十月灼人的红叶;是喷雾的旭日,是竞发的百舸,是搏击长空的雄鹰;是弹着欢乐的琴弦,是一路坎坷,一路执着地奔向大海的小溪,是挺直了躯干,舒展了满怀的葱茏,热烈地拥抱蓝天的白杨2、乐观就是那直上青天的一行
  • 乐观的人永葆青春
    青春是心灵上的一种状况青春跟丰润的面颊,殷红的嘴唇,柔滑的膝盖无关。它是一种沉静的意志,想象的能力,感情的活力,它更是生命之泉的新血液。口舌之快呈口舌之快之人,多是空洞无物之人。因为空洞无物,所以凡事必论个高低。你说一,他偏说二;你说上,他偏说下;
  • 离乡
    曾经的河岸,是我钓鱼的地方曾经的河面有我注视的目光久违的故乡是否改变了旧时的模样……依稀……昨日的彷徨只剩下今日的惆怅……惆怅那一夜的梦回故乡……
  • 伤秋
    丝丝的秋风带着流年一起远逝,留下的只是一地的红叶,你曾像秋风一样光临过我的,如今你留给我的也只是支离的回忆。深秋,又是否有一个少年独自在小路上拾忆?岁月是一把刀,一刀刀的雕刻着我们的。一直以为我们还年轻,可青春的离歌诠释着一切,曾经的我们也
  • 美好爱情经典语录大全
    1、当爱不能完美,我宁愿无悔,不管来生多么美丽,我不愿失去今生对你的记忆,我不求天长地久的美景,我只要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有你!2、那些离别和失望的伤痛,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3、我一直在寻找那种,那种在寒冷的日子里,牵起一双的手,踏实地
  • 主持人必练绕口令精选
    公园有四排石狮子,每排是十四只大石狮子,每只大石狮子背上是一只小石狮子,每只大石狮子脚边是四只小石狮子,史老师领四十四个去数石狮子,你说共数出多少只大石狮子和多少只小石狮子?南边来了他大大伯子家的大搭拉尾巴耳朵狗,北边来了他二大伯子家的二搭拉尾巴耳
  • 这也会过去
    “这也会过去!”是我最的一句至理。别看它字幅少,可这句至理名言却涵盖了人类所有的!我之所以喜欢这句话是因为他让我时不会趾高气扬,忘乎所以;失望时能够奋发图强,始终保持勤勤恳恳的状态。在或学习中,也许会受到挫折。也许会
  • 换号码幽默短信语录
    1、这是来自xx的限量版,收到者安康,您还可以发送“我请你吃饭”到xxxxxxxx赢取与偶像面对面交流的,赶快行动吧!2、有钱人换手机,没钱人换手机号,xxx,新换手机号xxx……欢迎骚扰,请吃饭按,介绍对象请直拨,借钱请打3、xx
  • 如果你真的幸福,我愿意不再去打扰你
    不管那时有多么的伤心,有多么的难过,只要你说一句,留下来我们一起生活,我就不会放弃这个幸福的家,也无法阻止爱你的呼吸。爱上你不曾后悔,今夜的思念如一朝一夕,那么的清晰可见,眼泪也成为那时的故事。不见面,却有那么多的相思;不说话,却汇成那一种你知我晓的感应;
  • 幻想自己的未来
    有的人认为未来是遥遥无期的,而我,却认为常常的未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闭上眼幻想着,未来也许我会成为一民教师.一天,我终于成为了一名受人尊敬的教师了,有一话不是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师吗?"我来到了
  • 牧羊人跟狼
    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牧羊人捡到了一条刚出生的狼崽子,便将它带回家,和狗一同喂养。当小狼长大后,如果有狼来偷羊吃,它就会跟狗一同追赶。某次,狗并未追上,就回去了,狼却拼命追赶,待追上以后,却和其他的狼共同分享了羊肉。自那以后,即便没有狼来偷羊,它也会偷偷将
  • 生日感谢朋友的话语录
    1、结束了,旅途,大餐,蛋糕,礼物,写真…感谢母亲给了我,感谢给了我陪伴的笑声,感谢远方的你们语!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们!真的爱你们!哈哈2、哈哈!一块谢了,谢谢我生日快乐的朋友们,在此也祝你们安康快乐,心想事成!3、
  • 人的一生总是难免有浮沉
    反复地浮沉正是磨练反复地一浮一沉,对于一个人来说,正是磨练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1、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几秒钟固然不长,却构成永恒长河中的伟大时代。——弗莱彻【英】2、如果你要想成功、要想追求所企望的美梦,就千万不可有这样的信念,因为那会
  • 最后一个吻
    走进病房,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就撞在我脸上,我接住了这道目光。她是个漂亮的姑娘,靓丽的容颜有些苍白,清澈目光里藏着一缕忧伤。我翻看她的病例,柳亦菲,一个很美,很有女人味的名字。她是个肿瘤患者,已经入院好几天了。我不是她的主治医生,今天值早班,巡查病房是每天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