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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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我兴奋莫名,因为这些钱相当于我个学期的生活费啊而只要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下个月同样会有这么多钱。那天,怀揣着这笔“巨款”,我终于走进了四年以来都不敢进去的大超市。
这个超市可真大啊,竟然有三层满眼都是花花绿绿的商品,一时间,我甚至忘记了自己需要什么,似乎每种东西都想买。我呆呆地站在四周都是商品的过道里,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对,我需要买些卫生巾。可当我走到卖卫生巾的货架,却发现竟然有20多个品种,有凹槽型的,有蝶型的,有香味的,有棉柔的,有干爽的每个品种都有详细说明,有的说让你安心不侧漏,有的说让你透气干爽。完全不像家乡的小店和学校的小卖部,只有简简单单的三四种。我一下子愣住了,我该怎么选择?
可随即我便发现,其他任何一种产品——酸奶、火腿肠、方便面、洗衣粉、卫生纸——都有几十上百种供人选择。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迷于在大超市购物欲的满足之中,虽然有时候买来的并不是自己需要的东西。渐渐地,购物变成了我的一种休闲方式,每到节假日我都要到商场或超市去SHOPPING,否则就是感觉这个节假日过得不够完满。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变得越来越理性,现在,我却怀疑,过多的选择性是不是耽误了人们更多的时间,让生活变得更加复杂。
不久前,在机场的遭遇让我渐渐坚定了这种怀疑。那天,我到机场时,即将搭乘的航班还有30分钟就要登机,但这时候,我有点儿昏昏欲睡的感觉,想买杯咖啡提提神。于是,我到咖啡吧前排队,我前面有13位顾客在等待。我本以为,不就是买一杯咖啡嘛,应该很快就能排到。可现实跟我想象的相差太远。
这个咖啡吧有十多种不同的咖啡,卡布奇诺、黑森林、摩卡、炭烧、奶特、意式泡沫、美式浓缩等等,而且还分大中小杯。除此之外,咖啡吧里还搭配有各种点心,甜甜圈、小牛角面包、大羊角酥、肉桂饼等等。于是,这本来简单的购买就变得十分复杂了,每轮到一个顾客,你都能听到如下对话:
“我要一杯意式泡沫咖啡加一个无糖奶香面包,一块低脂奶酪和一块成味牛舌饼,上面再涂点番茄酱。你们的炭烧腰果用的是橄榄油吗?”
“不是,我们用的是满足人体需要的调和油。”
“哦,那算了吧,我有脂肪肝,还是少吃这个为妙。那就再给我来一份水果沙拉,你们的沙拉酱是低脂型的吗?”
照这个进展下去,本来一个人一分钟内就能搞定的事,现在2分钟都难以搞定。我真想大声地告诉那些顾客,你其实就需要一杯咖啡和一个点心而已,何必这么挑三拣四,耽误大家的时间。但我知道,如果我那样做的话,人家一定会以为我的脑子出了毛病。于是,我只能忍住焦急的心等待。
终于轮到我了,我上前一步,大声说“我要一大杯咖啡。”“请问,您要什么样的咖啡?”“热的,一大杯,普通咖啡。”“那你到底是要摩卡、炭烧还是……”“我只要普通人都喜欢的咖啡就行了。”“哦,这些都是咖啡啊”售货员指着面前的瓶瓶罐罐说。“我就要绝大多数人都喜欢喝的、最畅销的咖啡就行了!”我不耐烦地说。“那你要的是美式浓缩咖啡喽!”“可以。”“那你要加全脂奶油还是低脂奶油?”“我不要加奶油。”“可这个咖啡就是要加奶油的。”
“现在是下午2:10分,我已经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排上队,我所坐的航班正在登机。如果我现在还拿不到咖啡,我就要你赔我机票钱,另外还要补偿我的精神损失。”我有些失控地朝售货员大吼道。
我终于拿到了咖啡,小跑着去登机了,可在我离开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下一位顾客的点单声:“我要一杯卡布奇诺少加糖和一块椰蓉甜甜圈,再来一份原味开心果……”
繁琐的点单照常进行,丰富的选择性不仅让每笔生意至少多花了一倍时间,而且令人感到费解的是,顾客的满意度反而增加了。这似乎印证了这样一句话选择越多,需要也就越多,需要的增多也就促使人们生产出更多的选择来,最终是欲壑难填。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中:我们创造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可当我们想出去休闲一下时,却又在商店里转来转去,寻找各种能吸引眼球的新商品,似乎永远也走不出商品的包围。
我现在又怀念起小时候家乡的小店,简简单单的货架,简简单单的选择,当我想买一样东西的时候,拿着钱报上名称就可以了,我很容易满足也很容易快乐。其实,面对着几十个品种的面包店和一百多个品种的糖果店时,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全麦面包和一包水果什锦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