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搬家
4178
张晓辉真没想到,方局长也在天鸿小区买了房,并与他同一栋同一单元,竟然还是他的对门。开始张晓辉真不知道,只晓得对门刚住进来一家人。直到那天早上准备上班,刚打开门,就见方局长正在门口换鞋。他们俩都吃了一惊。
张晓辉笑着说:“方局长,这该不会是你的亲戚家吧?”
方局长说:“不不不,我现在就在这儿住,这不刚搬过来嘛!这房子是刚买的,没想到你也住在这呀?”
张晓辉接着说:“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跟局长大人住对门,以后还要请领导多多关照呀。”
方局长笑了,说:“小张,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以后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说实话我经常不在家的,恐怕还得时不时地请你帮我照看照看呢。”
“啊!一定,一定……”
一个周末的晚上,张晓辉吃过晚饭,正在看新闻联播,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一陌生男子,搬着一箱茅台酒还有鼓鼓的两大包别的什么东西。那人笑着说:“请问这是方局长家吗?”
张晓辉用一指,说方局长住对门呢。正巧对面的门开了,方局长探出头来说:“哎呀,是刘总啊,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快快快,请进请进……”张晓辉尴尬极了,窘然地冲方局长点点头,慌慌张张地把门关上了。一个小时后,隔着门听见方局长送客:“刘总慢走,恕不远送了。”
又是一个周末的晚上,张晓辉家门又响了,打开一看,竟是张晓辉办公室的黄科长,手里提一包营养保健品。张晓辉吃了一惊,说:“黄科长,您这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寒舍呢?见外了不是,还拿什么东西啊,里面请。”
黄科长见是张晓辉,脸涨得通红,磕磕巴巴地说:“原来……你也住这儿呀,我找……方局长……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
张晓辉一听黄科长是来找方局长,立刻为刚才的冒失后悔不迭,脸顿时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一耳光。只好说汇报工作要紧,以后有空再来玩,方局长家就在对门。
送出黄科长,张晓辉做贼似的赶快关上门,好长时间心仍然在怦怦乱跳。那个晚上,张晓辉在沙发上如坐针毡,张晓辉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名偷窥窃听者,洞悉了领导的隐私和机密,心里十分惶恐。
次日清早,张晓辉特意等到方局长出门了才去上班。在单位张晓辉也不敢正眼看他,尽量避开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张晓辉所在的单位属于实权部门,职能比较强,自然找方局长办事的人就很多。方局长有时忙不过来,就跟张晓辉他们开玩笑说,前世不知道作了什么恶,这辈子才来做这工作。
方局长不仅白天忙,晚上也忙;不仅在单位忙,在家里也忙;不仅工作日忙,双休日也忙。特别是逢年过节,上门的人就更多。这不仅忙坏了方局长,也影响了张晓辉这个无辜者。有些第一次上门拜访的,不免误敲了张晓辉家的门,如果是不认识的还好,若是熟人、朋友或者同事,那就双方都很难堪,心照不宣却又只能装傻充愣。
晚饭洗漱后,张晓辉的妻子有个习惯,就是出去散散步。那次正准备出门,张晓辉一把拉住她,说:“这个时间找领导的人最多,如果楼梯上碰到熟人,那多不好意思呀!你这个习惯得改改了。”妻子见张晓辉言辞恳切,只好点了点头,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果然不假,很快楼道有脚步声传来了,张晓辉赶快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并把灯关掉,假装家里没人,以防对方误敲了自家的门。这招果然奏效,来人直奔了方局长家,张晓辉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偏偏这时儿子吵着要看动画片,张晓辉抢过遥控器,断然予以拒绝。如果现在突然灯明人语了,那人家局长会怎么想呢?刚才黑灯瞎火的是什么意思?那不是故意躲在暗处偷看窃听领导隐私吗?
可小孩子哪里理解大人的苦衷呢?儿子执拗地把电视打开了,还把音量开得很大,张晓辉见状,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扇了儿子一巴掌。儿子嚎啕大哭起来,妻子也在一旁数落张晓辉。
张晓辉愣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活越滑稽了,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做主了,多么可悲、可怜!
一个月后,张晓辉把刚买的房子卖了,在华信小区物色了一套房子。搬家那天,楼下停了四辆大车。张晓辉问搬运工:“怎么来这么多车啊?”
搬运工一指他家对门,说:“那家也要搬,据说还是个局长呢!”
张晓辉一听方局长家也搬了,苦笑着着摇了摇头,他知道方局长之所以搬家,也是因为和自己做邻居不方便,怕自己知道的事太多!
到了新家,张晓辉顿感如释重负。这时有人敲门,张晓辉开了门,发现门外竟是妻子单位的李副局长。李副局长看见张晓辉,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怎么小张,你们也在这儿买房子了?我刚搬过来,咱们以后可是邻居啦!这房子我不长住,以后还得时不时地请你帮我照看照看啊!”
“啊!一定,一定……以后还请领导多多关照啊!”张晓辉苦笑着说。他心想,唉,这下可能又得卖房搬家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希望下次别再和领导做邻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