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故事

热门圈子

人工智能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网商联盟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小小侦探服务分享社区圈子邮票吧服务分享社区圈子手表维修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心理咨询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录音配音圈服务分享社区圈子跳蚤市场服务分享社区圈子女神集中营服务分享社区圈子

人气故事

热门故事

海行杂记

884

这回从北京南归,在天津搭了通州轮船,便是去年曾被盗劫的。盗劫的事,似乎已很渺茫;所怕者船上的肮脏,实在令人不堪耳。这是英国公司的船;这样的肮脏似乎尽够玷污了英国国旗的颜色。但英国人说:这有什么呢?船原是给中国人乘的,肮脏是中国人的自由,英国人管得着!英国人要乘船,会去坐在大菜间里,那边看看是什么样子?那边,官舱以下的中国客人是不许上去的,所以就好了。是的,这不怪同船的几个 要骂这只船是“帝国主义”的船了。“帝国主义的船”!我们到底受了些什么“压迫”呢?有的,有的!

我现在且说茶房吧。

我若有常常恨着的人,那一定是宁波的茶房了。他们的地盘,一是轮船,二是旅馆。他们的团结,是宗法社会而兼梁山泊式的;所以未可轻侮,正和别的“宁波帮”一样。他们的职务本是照料旅客;但事实正好相反,旅客从他们得着的只是侮辱,恫吓,与欺骗罢了。中国原有“行路难”之叹,那是因交通不便的缘故;但在现在便利的交通之下,即老于行旅的人,也还时时发出这种叹声,这又为什么呢?茶房与码头工人之艰于应付,我想比仅仅的交通不便,有时更显其“难”吧!所以从前的“行路难”是唯物的;现在的却是唯心的。这固然与社会的一般秩序及道德观念有多少关系,不能全由当事人负 ; 但当事人的“性格恶”实也占着一个重要的地位的。

我是乘船既多,受侮不少,所以姑说轮船里的茶房。你去定舱位的时候,若遇着乘客不多,茶房也许会冷脸相迎;若乘客拥挤,你可就倒楣了。他们或者别转脸,不来理你;或者用一两句比刀子还尖的话,打发你走路——譬如说:“等下趟吧。”他说得如此轻松,凭你急死了也不管。大约行旅的人总有些异常,脸上总有一副着急的神气。他们是以逸待劳的,乐得和你开开玩笑,所以一切反应总是懒懒的,冷冷的;你愈急,他们便愈乐了。他们于你也并无仇恨,只想玩弄玩弄,寻寻开心罢了,正和太太们玩弄叭儿狗一样。所以你记着:上船定舱位的时候,千万别先高声呼唤茶房。你不是急于要找他们说话么?但是他们先得训你一顿,虽然只是低低的自言自语:“啥事体啦?哇啦哇啦的!”接着才响声说,“噢,来哉,啥事体啦?”你还得记着:你的话说得愈慢愈好,愈低愈好;不要太客气,也不要太不客气。这样你便是门槛里的人,便是内行;他们固然不见得欢迎你,但也不会玩弄你了。——只冷脸和你简单说话;要知道这已算承蒙青眼,应该受宠若惊的了。

定好了舱位,你下船是愈迟愈好;自然,不能过了开船的时候。最好开船前两小时或一小时到船上,那便显得你是一个有“涵养工夫”的,非急莘莘的“阿木林”可比了。而且茶房也得上岸去办他 的事,去早了倒绊住了他;他虽然可托同伴代为招呼,但总之麻烦了。为了客人而麻烦,在他们是不值得,在客人是不必要;所以客人便只好受“阿木林”的待遇了。有时船于明早十时开行,你今晚十点上去,以为晚上总该合式了;但也不然。晚上他们要打牌,你去了足以扰乱他们的清兴;他们必也恨恨不平的。这其间有一种“分”,一种默喻的“规矩”,有一种“门槛经”,你得先做若干次“阿木林”,才能应付得“恰到好处”呢。

开船以后,你以为茶房闲了,不妨多呼唤几回。你若真这样做时,又该受教训了。茶房日里要谈天,料理私货:晚上要抽大烟,打牌,哪有闲工夫来伺候你!他们早上给你舀一盆脸水,日里给你开饭,饭后给你拧手巾;还有上船时给你摊开铺盖,下船时给你打起铺盖:好了,这已经多了,这已经够了。此外若有特别的事要他们做时,那只算是额外效劳。你得自己走出舱门,慢慢地叫着茶房,慢慢地和他说,他也会照你所说的做,而不加损害于你。最好是预先打听了两个茶房的名字,到这时候悠然叫着,那是更其有效的。但要叫得大方,仿佛很熟悉的样子,不可有一点讷讷。叫名字所以更其有效者,被叫者觉得你有意和他亲近(结果酒资不会少给),而别的茶房或竟以为你与这被叫者本是熟悉的,因而有了相当的敬意;所以你第二次第三次叫时,别人往往会帮着你叫的。但你也只能偶尔叫他们;若常常麻烦,他们将发见,你到底是“阿木林”而冒充内行,他们将立刻 对你的 了。至于有些人睡在铺上高声朗诵的叫着“茶房”的,那确似乎搭足了架子;在茶房眼中,其为“阿”字号无疑了。他们于是忿然的答应:“啥事体啦?哇啦啦!”但走来倒也会走来的。你若再多叫两声,他们又会说:“啥事体啦?茶房当山歌唱!”除非你真麻木,或真生了气,你大概总不愿再叫他们了吧。

“子入太庙,每事问”,至今传为美谈。但你入轮船,最好每事不必问。茶房之怕麻烦,之懒惰,是他们的特征;你问他们,他们或说不晓得,或故意和你开开玩笑,好在他们对客人们,除行李外,一切是不负责任的。大概客人们最普遍的问题,“ 可以到吧?”“下午可以到吧?”一类。他们或随便答复,或说,“慢慢来好,总会到的。”或简单的说,“早呢!”总是不得要领的居多。他们的话常常变化,使你不能确信;不确信自然不问了。他们所要的正是耳根清净呀。

茶房在轮船里,总是盘踞在所谓“大菜间”的吃饭间里。他们常常围着桌子闲谈,客人也可插进一两个去。但客人若是坐满了,使他们无处可坐,他们便恨恨了;若在晚上,他们老实不客气将电灯灭了,让你们暗中摸索去吧。所以这吃饭间里的桌子竟像他们专利的。当他们围桌而坐,有几个固然有话可谈;有几个却连话也没有,只默默坐着,或者在打牌。我似乎为他们觉着无聊,但他们也就这样过去了。他们的脸上充满了倦怠,嘲讽,麻木的气分,仿佛下工夫练就了似的。最可怕的就是这满脸:所谓“然拒人于千里之外”者,便是这种脸了。晚上映着电灯光,多少遮过了那灰滞的颜色;他们也开始有了些生气。他们搭了铺抽大烟,或者拖开桌子打牌。他们抽了大烟,渐有笑语;他们打牌,往往通宵达旦——牌声,争论声充满那小小的“大菜间”里。客人们,尤其是抱了病,可睡不着了;但于他们有甚么相干呢?活该你们洗耳恭听呀!他们也有不抽大烟,不打牌的,便搬出香烟画片来一张张细细赏玩:这却是“雅人深致”了。

我说过茶房的团结是宗法社会而兼梁山泊式的,但他们中间仍不免时有战氛。浓郁的战氛在船里是见不着的;船里所见,只是轻微淡远的罢了。“唯口出好兴戎”,茶房的口,似乎很值得注意。他们的口,一例是练得极其尖刻的;一面自然也是地方性使然。他们大约是“宁可输在腿上,不肯输在嘴上”。所以即使是同伴之间,往往因为一句有意的或无意的,不相干的话,动了真气,抡眉竖目的恨恨半天而不已。这时脸上全失了平时冷静的颜色,而换上热烈的狰狞了。但也终于只是口头“恨恨”而已,真个拔拳来打,举脚来踢的,倒也似乎没有。语云,“君子动口,小人动手”;茶房们虽有所争斗,殆仍不失为君子之道也。有人说,“这正是南方人之所以为南方人,”我想,这话也有理。茶房之于客人,虽也“不肯输在嘴上”,但全是玩弄的态度,动真气的似乎很少;而且你愈动真气,他倒愈可以玩弄你。这大约因为对于客人,是以他们的团体为靠山的;客人总是孤单 的多,他们“倚众欺”起来,不怕你不就范的:所以用不着动真气。而且万一吃了客人的亏,那也必是许多同伴陪着他同吃的,不是一 失了面子:又何必动真气呢?实说来,客人要他们动真气,还不够资格哪!至于他们同伴间的争执,那才是切身的利害,而且单枪匹马做去,毫无可恃的现成的力量;所以便是小题,也不得不大做了。( http://yuedu.mipang.com)

茶房若有向客人 的时候,那必是收酒资的几分钟了。酒资的数目照理虽无一定,但却有不成文的谱。你按着谱斟酌给与,虽也不能得着一声“谢谢”,但言语的压迫是不会来的了。你若给得太少,离谱太远,他们会始而嘲你,继而骂你,你还得加钱给他们;其实既受了骂,大可以不加的了,但事实上大多数受骂的客人,慑于他们的威势,总是加给他们的。加了以后,还得听许多唠叨才罢。有一回,和我同船的一个 ,本该给一元钱的酒资的,他只给了小洋四角。茶房狠狠力争,终不得要领,于是说:“你好带回去做车钱吧!”将钱向铺上一撂,忿然而去。那学生后来终于添了一些钱重交给他;他这才默然拿走,面孔仍是板板的,若有所不屑然。——付了酒资,便该打铺盖了;这时仍是要慢慢来的,一急还是要受教训,虽然你已给过酒资了。铺盖打好以后,茶房的压迫才算是完了,你再预备受码头工人和旅馆茶房的压迫吧。

我原是声明了叙述通州轮船中事的,但却做了一首“诅茶房文”;在这里,我似乎有些自己矛盾。不,“天下老鸹一般黑”,我们若很谨慎的将这句话只用在各轮船里的宁波茶房身上,我想是不会悖谬的。所以我虽就一般立说,通州轮船的茶房却已包括在内;特别指明与否,是无关重要的。

话题评论:

未登录服务分享会员
未登录

相关推荐:

  • 人面树
    住在的伯父去世了,我和父亲开车回去参加葬礼。我也在那个村子里出生,后来就搬到了城里,自此以后再没有回去过。所以我没有一点关于村子的记忆。天色暗了起来,不久就全黑了。我按照父亲的指引开回了村子,刚进村的一条小路两旁整齐地生长着两排大树,奇怪的是,每棵大树的枝
  • 我的狐精女友
    小侯是一位猎户,他二十五六岁,是个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在深山老林里打猎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很多猛兽的力气都要比人类大得多,有时候猎枪受潮或者出了其他故障,便打不成子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野兽朝自己走来,然后闭上眼睛等死。小侯他爹就是在一次进山打猎的时候,因为
  • 蔷薇园
    天渐渐黑了,似乎要下雨,云厚得好象要掉下来。我把皮箱放在因湿润而很柔软的地上,歇了歇。几茎草从土缝里挤出来,表舅家应该不远了。由于严重的神经衰弱,医生告诉我必须静养一个时期。因此我想去表舅家住上一个月。据医生的说法,山水可以让我的神经复原。那个小村子,在我
  • 谁叫你冤枉我
    编者按:突如其来的噩梦,就是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罪恶的手,做出罪恶的事,才会被噩梦缠绕。十二月的风还真不是一般的刺骨,大满一边推着半路抛锚的车一边打着寒颤。被上头安排到这鸟不拉屎的山野老林采访,大满只能是无条件的服从,谁叫他只是个小小的报社记者呢。白天翻山
  • 尸水啤酒
    他看着里那个耸立在肩膀上冲着他笑的鲜肉饼子头,意识慢慢地模糊了……再醒来时,发现时自己已经躺在一个小饭店的餐厅里。饭店奇小无比,厨房和餐厅竟共用一间房。一个漂亮的美眉正瞪大了眼看他,见他睁开了眼,美眉嘴角向上翘了起来,红唇轻启,吐出了几个他有生以来听到的最
  • 新聊斋:冤魂头骨
    话说锦州有个黑山县,解放战争中著名的黑山阻击战就发生在那里,有个101高地,现在那里松林郁郁葱葱,有块英雄纪念碑立在那里。这附近有个村子,村子有夫妻二人,男的叫老宽,女的叫小白。两口子恩恩爱爱,男的也不出去打工,就守在跟老婆种大棚,种点青椒、棚桃。这天晚上
  • 鬼府谈话
    曾经我以为,世界上有鬼,本是虚构。可是后来,自从跟随外婆后,才会产生半信半疑的想法。12岁大的我,父母长期在外工作,一直无人看管的我,身体总是出现状况,由于长期这样,父母决定把我铥给姥姥管理。姥姥是村里有名的巫师,村里办丧、冲喜、看风水,姥姥全全管理。所以
  • 死亡病毒
    奇痒睡起一觉,杨建伟突然感到左脸颊奇痒难忍。从眼底到下巴长长一条细线,好像密密麻麻的虫子排成队一齐啃噬一般。杨建伟用力抓着,恨不能把那条皮肤从脸上扯下来。渐渐地,脸颊上凸起长长一道疤,照照,宛如一条红色的肉虫。杨建伟用香皂狠狠搓了两把脸。他认定自己是用什么
  • 预感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相信预感?我总觉得在生与死的边界是有一道门的。我11岁的那年我父亲出国去工作了大约两年,他回来的时候我不是第一个见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见到的并不是父亲本人……他回来以后没多久就生了奇怪的病,我每一次去看他总觉得他越来越不象是我的
  • 理发厅
    一、小的时候总爱剪平头,而且都是妈妈带着我去找一位熟识的朋友理!有一次,她一边剪我头,一边和我妈妈说一件怪事...说的是她前几天~在家看完电视后,大约十点了,因为她老公还没回来,她就坐在理发椅上面眯觉,突然~有个女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要做头发!那女子又拿一个红
  • 棺材里有人
    “娘,我好闷啊……娘,快来放我出去……娘……”“二娃!”躺在床上的刘婆猛然坐起,大口喘着粗气。坐在炕沿的刘梅被吓了一跳,看着脸色煞白、额头布满冷汗的刘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安慰道:“娘,二哥他已经入土为安了,这些天你也累了,躺下来好好休息吧。”此时的刘
  • 彩票站的故事
    编者按:方丈把怨灵引到阵中出了计策,怨灵从彩票站出来后直接跳进了莲花阵中,张铁山想看怨灵长得什么样子,看向了怨灵,用灵符镇住孩子……通看全文,全文布局合理,有张有弛,情节细腻。一这是一片很寂寞的天下着有些伤心的雨这是一个很在乎的我和一个无所谓的结局曾经为了
  • 追魂夺命
    昨晚睡前就有些心神不宁,妒意纵横,心中老是放不下,终于睡着了,睡梦中……老妈正送我去新上学,路途中我翻开随身的一本书,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翻到第三页时,书中的一个婴孩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我打了一个激灵随手把书扔在一旁,一路无语。……终于到达那所谓的学校,学
  • 流泪的菊偶人
    杨光是个孤儿,后来被一个姓鲁的老教授认领了。老教授是个植物学家,他把自己所有的知识传授给杨光后,就因病去世了。临死前,老教授把自己的独生女儿鲁颖托付给了杨光。这鲁颖二十出头,身材很是苗条,可脸上却长满了一块一块的白斑,就像白癫风一样难看死了,最让人怜惜的是
  • 三个人的婚礼作者:新款复古
    素素就要结婚了,未婚夫程辉是在工作中认识的,他是另个的高级主管。亲戚同事都羡慕她找到这样一个好的归宿,父母对程辉也十分认可。婚礼的筹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一切似乎都洋溢着幸福的氛围。只是素素偶尔会从父母的脸上看到几许隐忍的悲伤,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家
  • 被控制的灵魂
    今年6月底去了一次北京,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去北京。刚还有台湾的朋友来,顺便谈一些业务上的事情。在二环路,对了那个地方是中央电视台那边的酒店里住的。谈完事情去的大董吃的烤鸭,所以知道那里,嘿嘿!这件事和北京有点关系。在北京没有去天安门也没有看长城,只去了两个
  • 视频见到鬼
    今年的三月七日夜晚,是个特别的日子,是个我永远忘记不了的日子。因为第二天是三八妇女节,放假一天。那天深夜,也许是一点多吧,想到第二天我可以美美地睡懒觉,便没有了睡意,夜很深了,我还在电脑前,在聊版看着贴子。南方的三月,白天刚刚下过一场雨,夜里便有些冷,湿湿
  • 短篇鬼故事|冥妃
    走进了浴室,不停的冲洗着赤裸的身型,水顺着肌肤滑动,一滴一滴的沿着光滑的肌肤游走。而我,不停的清洗着其腰如缎的黑发,一丝一缕,不停的围绕在指尖。栀子花的清香洋溢在热气中,让我疲惫的身型一点点的失去松弛,肌肉也不再绷松。就像在他的怀里,安静而安适。魁梧而又细
  • 凶案通灵
    1.鬼脸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其实是最最无趣的一件事。放眼望去,到处是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戴着伪善的面具相互寒暄。左林叹口气,正想找个机会溜走,突然一个看上去有点儿面熟的中年男人向他凑了过来。“左先生,如果有人生命受到了威胁,他该怎么办?”中年男人低声问。作
  • 腐尸迷案
    叫板法医法医秦晓冬有一个习惯,每天上班后都要查看一下电子邮箱,看看有没有人给自己发信息。这天,秦晓冬照例打开邮箱,见有一封未读邮件,就点了一下。信很短,只有几句话:“姓秦的,你不是有能耐吗?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在市区北面的废窑洞里,有一具,你去看看,能不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