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直斋怪谈之鬼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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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宅的故事是由来已久的,传说也大抵是一般的,无非关乎风水,或者死掉了人,就加上一个凶字来形容,便人们饭后茶余的清谈一番,其实大都不过矿物在作怪,地气不好,久之便会染上怪疾,然只要离开那座房子,怪疾便可不药而愈,前听闻印度某地出了凶宅,后细查之,乃水银之由也。既然凶宅无怪,我为何又要在此颇费周章呢?缘是接下来这个凶宅的故事委实诡异,看官且耐心听我说下去。
安徽江西交界,多崇山峻岭,隐于中的山路多崎岖逶迤,据说,鬼魅夺人之事乃家常便饭,此处人迹罕至,地形闭塞,古来如此,加之内战多交锋于此,或枯骨无人验收,或坟茔无丘无碑,村民多迷信,有的朝则伐木锄禾,夜则开坛作巫觋,见不解的事情,多归鬼神,接下来我就要说一个关于凶宅的故事,其间有许多不解的东西,不乏恐怖的怪像,如若胆小者,可避而不看,此乃真事也。
这件事情要从七十年代说起,皖北的一个村子来了一家人,村子素来好客,不多日便相互打成一片,租下一处小铺子,收起了徒弟,男主人缝纫手艺高超,不久便声名远播,弟子忽而成群,五载又过了五载,这家人突的跃升为村里的富人,添了一对子孙,临河的木屋已经不足居住,便开始思量建造一座新房,那时正值开放,风水住宅之说已经不大被提起,这家人寻来索去,找了一处靠山的平地开始建造新房,说是喜事,却是灾难的开始。
初入新房的前几年,生意红火不能收,众人便道,房子撞着了好风水,这一入户便是更上一层楼般的变化,明眼人知道,不是房子风水,而是开放的风气,商品经济的发展,穿衣为第二,温饱解决,自然要顾着穿衣,所以这家风水好完全是谬论,然而说其风水不好却是有很大一段要叙述的,其中不乏一些毛骨悚然的事情,大约又过了五载,女主人得了怪病,不久去世,按其家乡的习俗,第一年不可入土,需安放一年方可入土为安,这是什么习俗,我不清楚,说者如此的说,我也没细究。棺木放于山野之间,入山采做的农民都可以看见,时间久了也就不怪了,可是就当众人不怪的时候,怪事开始发生了,起初是男主人的梦,男主人梦见死去的妻子从棺木中爬出,披头散发的淌过小河来寻自己,此梦反反复复,折磨的男主人寝食难安,终于忍不了那分苦痛,顾不住夫妻情分,寻了一位白头风水师,风水师说,需要用渔网盖住棺木方可止住亡魂,裁缝照做,平息了一段时间,此梦又起,反反复复,最终竟习以为常,不多追究了,梦的事情却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此梦夜夜便来纠缠这男人,而且这女人所化的模样越来越可怕,一年之后,梦境愈加的真实,男人未死时曾同乡里说过,棺木与泥土的味道真实无比,仿佛这尸骨是真的从地下爬出来了一般,夜半惊醒惊魂未定之时竟还能在耳边听见女人幽幽的声音。
“走了吧,跟我走了吧。”
这声音幽幽怨怨的,男人也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生存在几尺空间里,眼睛对着的便是漆黑的棺木。
终于有一天,这幽怨的声音换了一句话,我初听见人家这般诉说的时候心下也着实吃了一惊。
依旧是男人生前真实的口述:“一天夜里,女人照旧跑到我的梦里来,这时尸体已经干瘪枯黄,却也能在喉咙里发出人样的声音,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梦了,这次她竟同我说:‘啊呀,我好苦啊,你为什么把我活活的闷死了呢!’说完我便从梦里醒了过来,我承认生前对不住糟糠之妻,却也没有起过害人之心……”
此后不久,男子不知何因,独自掘开了妻子的坟墓,此举在小镇上沸腾了一翻,据目击者说,那时棺材里的女人并不是安详的躺着,而是扭曲着身体,好像曾在里面用力挣扎过一般。
如此的,倘若女人出现了暂时性的假死被当做真正死亡,进而被活生生的装进棺材,在荒郊野岭里是何等的凄凉,因为确有其事,于是这误人性命的事情听起来就有些骇人了,此番的说死后化为厉鬼也不难理解了。
然而事情没有至此而结束。
此后不久,这家人的气运急转而下,某年春天的时候男人的儿子因为一场车祸死去,孙儿也因为奇怪的病而早逝,此时除却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之外,这所房子里所剩的便是这个年纪过了半百的男人了。
这时房子的诡异之处也慢慢的显现出来,男人尚在世的时候,就有居民经常会在夜里听见有女人嘤嘤啜泣的声音,似乎是在房子背后,又似乎是在背后的山上,然而具体有无,却是无法确定的,此是以讹传讹如今已经难辨真假了,但是我往下要说的事情却是真实有人目睹的,而且曾在小镇闹的沸沸扬扬的,此屋有鬼的传说才如同点了枯草的火苗一般,突然的升起来了。
男人最后也在这所房子里孤独的死去,因为传说太多的缘故,此处也成了小镇的禁地,愈是神秘,关于这座房子的诡异传说便愈来愈多,其中是确有其事的。
最初把流言传播出去的是当地的学生,三三五五煞有介事的讨论起鬼怪来,虽然此事后来被学校禁言,然而流言却生了翅膀一般的,没有限制的飞了出去,传到我这的时候,已经是近乎传神的事情了。
村民等口述如下:
村头瘸腿单身汉,我问起此事时此人还遮遮掩掩,几杯白酒下肚后,他便不再忌讳的说出来了,单身汉的住所与凶宅仅一河之隔,我们喝酒聊天时便能远远看见对岸的房子,不过几年已经破败不堪了,以下是单身汉的叙述。
去年冬的某天,单身汉小赌输了些钱之后灰心丧气的回家,没有睡意,取了点花生米,自顾喝起酒来,过了半夜便开始落雪了,我的精神却愈加兴奋,酒精发作以后虽然有些迷糊但还是晓得人事的,当我不经意朝对岸看去的时候,却吓得我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我单身的半辈子,自以为胆子不算小了,而我见到的却着实吓了我一跳,喝进的酒全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
那绝对不是干净东西。
“究竟是什么!你快说!”我厌恶别人卖关子,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探出身子去看那房子,除却破旧了一些,也没有奇特的地方,“有什么诡异的。”
单身汉道:“我也仅仅见过一次。”
好了打住,继续叙述。
那夜我不经意朝外边一看,天空悠悠的飘起了小雪,起初也未觉什么不一样的,对岸的房子里似乎灯火通明,后来一想那房子却是不祥之地,废弃已久,怎么会有人电灯呢,酒醒以后,我又悄悄的探出头望,对岸的房子门前挂着两只大灯笼,屋子里通亮无比,但四周却不受光亮影响,好像只有凶宅这一块独自的亮着,格子窗内仿佛歌舞升平一般的,我当时便清楚的晓得,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是鬼魂的宴会,幸亏离那屋子还有一条河,不然我绝对命都不要的跑掉了。
这是单身汉亲口叙述的,很久之后他才敢把此事公开,因为小镇上的另一个人看到了更为诡异的事情。
小镇茶叶厂厂长的老母亲,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是患过中风病以后的模样了,话语虽然有些不清晰,却也模糊的恢复着情景。
四月末的时候,正是小茶要结束,大茶要开始的时候,我也是打算采完最后一天的小茶,隔天就转采大茶了,于是贪黑了一次,大约六点的多样子,日头快落了我才记起来要回家,下山的路正好要经过那座房子,清晨上山的时候大家结伴而去并不怎么害怕,晚上下山我一个人时远远看见那房子就想起那些古怪的事情,心里便先害怕起来了。也是我好奇,经过的时候往房屋的窗户里看了一眼,这一幕是我终生难忘的……
老人情绪有些激动,如果不曾经历过是不能表现得如此的觳觫的,我递上一杯茶去,老人接过颤颤巍巍的喝了一口,长舒了一口气,安定了下来。
“究竟看见了什么?”我天生两道英气乌黑的剑眉,似乎是其为人不惧鬼神的标志,“你未曾害过人,这种事不需要害怕的。”
老人点点头,继续叙述。
隔着玻璃我能直接看见房屋的大堂,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各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身体一动不动的,头却一直在摇晃,那种诡异的事情,我活的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那次吓得不轻,回去以后便大病一场,起初噩梦连连,总是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吹气……
此屋确定闹鬼是三位学生进入探险以后,又是何事,听我慢慢道来。
寻找到那位亲历者的时候他已经高过我的个头了,现在在一家修理厂做学徒,年轻的缘故,他并不忌讳讨论此事。
当时我大概是五年级,计划原本是要去别人家打牌的,路过那座房子的时候突然起了好奇心,关于房子的传言虽然很多,自己却没有亲眼见过什么,而且当时相互怂恿,便绕过房子找到了后门,门板已经腐烂,我们三个动手拆掉之后望见里面漆黑一片,我是带头进去的,屋内东西大多没动,积了一层灰,中堂上还有那白纸黑字的巨大“奠”字,我们还相互讥笑了一番,就在此时,木梯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我进房子的时候是在夏天,午后,外边正是晒人的日头,房子里非但不见很多的光亮,而且还有着微微的发凉,一起响动,我便怕了起来,然后三人便如惊弓之鸟一般的要逃出去,另外两人先冲了出去,我奔在最后,只见狭窄幽暗的木梯上头……
学徒忽然向四周看了一眼。
“快说!”人直大叔道。
学徒惊了一下,悄悄说了自己看见的事情。
我看见那狭窄幽暗的木梯上头挂着一个长头发的人,虽然只是瞬间的一眼我却看得一清二楚,的确是一个人,挂在二楼的梁上,双眼定定望着我这边。过后我发了三天高烧,此后也信了那些古怪的流言。
我曾实地考察,那古怪的房子临河,在高处看这河岸正如张开的弯弓一般,地势为反弓煞,房子依山临河,又处在龙脉边缘,难怪怪事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