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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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睁开眼一看,漆黑的房间里,一具全身闪光的骷髅正骑在姚员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姚员外的脖子。
骷髅疑案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姚员外是被骷髅掐死的,这也太离奇了吧?
但看小兰惊魂未定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谎,刘知府的大脑一时乱如麻。
李一凡年纪轻轻,就已行医多年,是临江城医术精湛的大夫。
这日,有一位姑娘在李一凡的药店门口前徘徊不定,时不时伸长着脖子朝药店里望。
李一凡越看姑娘越觉得似曾相识,心念一动,便走出店门,问:“这位姑娘,你抓药还是瞧病?”
“我不小心把胳膊划伤了,想抓点儿药治治。”姑娘脸一红,低下了头,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李一凡扫了一眼姑娘的胳膊,露出衣袖的那段白玉似的手腕处,依稀能看到几条红红的长条 。
李一凡心里一惊,这哪是划伤,分明就是鞭伤。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是谁忍心下此毒手?
李一凡问:“姑娘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是姚老爷买来的,前几日刚刚拜堂成亲。”姑娘眼圈一红,心中似有难言之隐。
李一凡知道姑娘口中的姚老爷。他是临江城有名的富户姚自在姚员外。这姚员外长相丑陋,腮帮子处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他仗着有亲戚在朝廷做官, 又是临江城首屈一指的巨富,在临江城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平时连临江城知府刘知府也不放在眼里。
就在前几日,这个已年过五旬的姚员外,花钱从人贩子手中买来一个名叫小兰的姑娘,当晚就迫不及待地逼迫小兰同房。
只是李一凡没想到,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竟然就是那个小兰。
小兰抓好药,走到店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说:“李大夫,你很像一 ,真的很像。”
李一凡问:“像谁?”
小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低着头急匆匆地走了。
当天深夜,正在睡梦中的李一凡,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李一凡开门一看,敲门的人竟然是姚员外的大管家姚富。
“李大夫,知府大人有请,请速前往。”姚富急切地说。
李一凡不禁有些奇怪:是知府大 了急病?不对,就算生了急病,也犯不着是姚府管家前来相请。
李一凡想归想,还是收拾药箱,跟着姚富出了门。
路上,李一凡追问姚富,总算弄清了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就在一个时辰前,姚府发生了一起匪夷所思的案件,姚自在不知被什么东西掐死在床上。
接到报案后,刘知府不敢怠慢,当即带领一干人马赶到了姚府。
案发现场是在姚自在新娶不久的七姨太小兰的卧房里。
刘知府察看了一番现场后,除了发现一扇窗户打开外,其他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刘知府又询问了姚府一干下人,下人们都说晚上睡得深沉,不知道发生的一切。
由于案发时,只有小兰和姚自在在一起,自然小兰的供词最为关键。
但小兰仿佛受到了某种惊吓似的,疯疯癫癫,不让任何人靠近她,嘴里说来说去就是反复两个字——“骷髅”。
刘知府无计可施,只好让姚富来请李一凡。
李一凡来到姚府,见到刘知府,刚要施礼,仵作来报:“刘大人,再次验尸后,确定姚员外是被掐死的。”
刘知府皱了皱眉,问李一凡:“李大夫,你看七姨太这样子,还能不能治好?”
李一凡顺着刘知府的目光,看到小兰蜷缩在墙角,全身颤抖,手指着那扇开着的窗户,反复念叨:“骷髅,骷髅……”
“我先开一服药给七姨太试试。”李一凡取出纸和笔刷刷写了几下,递给姚富,要他速去抓药来煎,让小兰服下。
半个时辰后,喝了药的小兰逐渐平静下来。
小兰说,夜里她睡得正沉时,突然被姚员外急促的呼吸声惊醒。
小兰睁开眼一看,漆黑的房间里,—具全身闪光的骷髅正骑在姚员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姚员外的脖子。
一个弱女子哪里受得了这种惊吓,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姚员外是被骷髅掐死的,这也太离奇了吧?
但看小兰惊魂未定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谎,刘知府的大脑一时乱如麻。
李一凡想了想,凑到刘知府的耳边,把白天小兰到他那儿抓药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
原来,坊间一直有传言,说姚员外是个实足的变态狂。
他每晚和谁同房,就要鞭打谁,现在看来,小兰身上的伤,可能是姚员外打的。
既然这样,这些下人在夜里不可能一点儿动静都听不到。
刘知府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李一凡的意思。
顿时,他脸色一沉,眼睛在众下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盯在姚府丫环小青的身上。
小青住的房间,在这些下人中离小兰的房间最近,如果真有动静的话,小青不可能听不到。
果然,小青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小青说,起初她听到小兰的惨叫声,因为姚员外夜里经常鞭打小兰,所以她也没在意。
直到尿急,她起来上茅厕时,正好看到一具骷髅从小兰房间的窗户跃下。
小青吓了一跳,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骷髅已踪迹全无。
小青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就没放在心上。
至于刚才为什么说假话,小青说,是怕骷髅上门来找她。
刘知府傻眼了,这个世上还当真有骷髅?
几日后的清晨,在药店后面的院子里,李一凡正打拳练练身子骨时,猛然瞅见刘知府跟着店员走过来。他顿时一惊,连忙抱拳施礼。
刘知府笑了笑,一摆手,示意李一凡不要多礼。
李一凡不知刘知府大清早赶来所为何事,心中有些不安。
刘知府一点儿都不心急,呷了一口茶后,连称好茶,然后话锋一转,问:“李大夫真是好身手,对了,听说你不是你 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们从小抱养而来。”
刘知府的话,勾起了李一凡心中最不愿提及的一段往事,不由得眼睛有些湿润。
李一凡家穷,从小被亲生父母卖到戏班子学艺。9岁那年,戏班子在路上遭遇强盗,只有李一凡侥幸逃脱,流落街头以讨饭为生。
谁知天无绝人之路,李一凡幸运地遇到了一对会医术的夫妇,他们收养了他。
夫妇俩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李一凡。从此,李一凡跟着他们走上了悬壶济世之路。
养父母去世后,李一凡到处行医。
前几年,他来到临江城后,开了这家药店,就此住了下来。
对于李一凡如此曲折悲惨的身世,刘知府自然是感慨万千。
刘知府突然脸色一沉,问:“李大夫,姚管家昨夜被人毒死在床上,你知道吗?”
李一凡大惊失色,摇了摇头。
刘知府随手拿出两张画来,递给李一凡。
李一凡瞧了一眼画像,惊呆了。
这两张画像画的全是他,一张是他小时候在戏班子时的模样,另一张是他现在的模样。看色彩,这两幅画新作不久。
刘知府问:“这是我在姚富房间里搜到的,你作何解释?”
李一凡“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大人,小人冤枉,小人真不知姚富为什么画我的画像。”
刘知府哈哈一笑:“李大夫,你多心了,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这个,是来请你帮我看看,从姚富尸体上能不能发现有 的线索。”
一个堂堂的五品知府官,竟然为了一个案情,不是派人而是亲自来请一个小民。
李一凡不知道刘知府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得怀着忐忑不安的 ,跟着刘知府来到府衙停尸房。
只见姚富直挺挺地躺在木板上,印堂发黑,面色紫黑,嘴角边有一片已干涸的黑色血液。
“大人,从姚富死状来看,是因中毒而死,至于其他的,小民真的不知情。”李一凡说。
“哼,”刘知府冷笑一声,“这不明摆着嘛,姚富与小兰有奸情,两人合谋害死姚自在后,小兰为了杀人灭口,毒死了姚富。”
李一凡闻言,目瞪口呆。
小兰被刘知府下了大狱,大街小巷都在流传,说小兰已经招供,几日后就要处斩。
李一凡心急如焚,他知道小兰不是那种轻浮女人。
一番思索之后,李一凡痛下 ,赶到知府衙门,求见刘知府。
刘知府没有在堂上见他,而是把他请到后堂的书房。
“大人,”见到刘知府,李一凡就双膝跪地,一直叩头,嘴里一直喊,“大人,小兰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断不会与姚富做出苟且之事,还望大人明察。”
刘知府问:“你与小兰素昧平生,凭什么就断定小兰不是那种轻浮女子,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一凡眼睛一热,流下泪来。
原来,李一凡从小被卖到戏班子里,正是小兰,这个小他两岁的戏班班主的女儿,对他照顾有加,让他感受到了 。
在戏班几年相处下来,两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然而,造化弄人。自打戏班遭遇强盗后,逃出来的李一凡一直以为小兰早已死去。
谁知事隔多年,小兰竟然会以姚自在七姨太的身份,出现在他的药店门口。
其实,那天仅凭第一眼,李一凡就已经认出,眼前的小兰就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伙伴——小兰。
“这就对了,与我推理出来的情景很一致。小兰是你一生的最爱,你当然无法忍受姚自在每天夜里对她毒打,因此你杀了姚自在,是不是?”
刘知府继续说:“其实那两张你的画像,我并不是从姚富房间里搜到的,而是在小兰房间搜到的。那日从药店回来后,小兰不敢肯定幼时的你和现在的你,是否就是同一个人,因此就作了这两幅画相比较,谁知被姚富偶然发现了,并凭此认定小兰与你有私情,进而威胁小兰, 财色双收。小兰为了保护你,不得不毒杀姚富,从这点儿来看,小兰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
“不,我杀姚自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李一凡满面悲愤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游走各地,无时无刻不在寻找那几个残杀戏班的强盗。是老天有眼,让我在临江城碰到了这个强盗头子。他就是姚自在,这个披着人皮的狼,他腮帮子上的那颗黑痣,我永远也忘不掉。”
刘知府长叹一声:“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姚自在是罪有应得,可国法难违。”
沉默良久,他突然指着李一凡喝道:“大胆刁民,一派胡言,姚自在岂是你杀,分明是姚富妄想霸占姚家的财产,假扮骷髅掐死姚员外,被本府发现后,姚富自知罪责难逃,服毒自尽。”
“大人!”李一凡泪流满面,哽咽不能语,只能五体投地,一再叩头表示感谢。
“只是本府还有一事不明,那姚富又是如何假扮骷髅的?竟然会让小兰与小青都信以为真,看来,本府 还要再去姚富房间里好好搜查一下才行。”刘知府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李一凡听,就这样嘴里念叨着,沉思着,随意地对李一凡挥了挥手,让他离去。
李一凡心领神会地重重磕了几个头,离开了。
当天夜里,李一凡提着一个包袱偷偷潜进了姚富的房间,把包袱塞到姚富的床底下。
包袱里有一套从头裹到脚的全黑色紧身衣。紧身衣上绘着一具和真人大小一样的骷髅骨架。骷髅骨架上每个线条,李一凡都涂上足够多的荧光粉。
这样,在漆黑的夜里,穿着这套全黑色的紧身衣,一具骷髅就活了。
zhl201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