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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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风从那四方的窗口刮进来。我的整个身子大半部分掩埋在火箱里,非常的暖和,但脖子有点冷,我想把那窗关起来,小心的看看嫂子,我没有动。
在这个 上,有一种人可以无声的把一种威严,一种高贵,一种秀雅,一种 ,一种绝望放在空气里,让人害怕 ,让人胆怯,让人投降,而我的嫂子就是那种人。
嫂子已经开始老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棉风衣坐在地板上,双脚往后蜷着,尽量的缩到棉衣的角里去,可那脚尖还是前半部分如倾斜的鸟头露在外边,雪白的袜子在栗色的地板上显得很孤单,很 ,很凄凉,我的喉开始痒痒的,想咳嗽,但我不敢叫她,看着她绾起来的团花一样的发结一天一天的变小,发层越来越薄,厚厚的棉衣看起来空空的,我觉得我的嫂子正在离我而去!
她背对着我,右手拿着一把细小玲珑的刀,薄而韧的刃锋异常发亮;左手轻捏着一个如北方大葱一样的水仙的头,举到与她鼻子水平的地方,斜着眼,偏着头,默默的看着。( http://yuedu.mipang.com)
我知道她要雕刻水仙了!
我是个粗人,我不太懂花,也不太懂音乐,所以第一看看嫂子刻水仙的时候我以为是刻蒜头,后来才知道每年的冬春之季,人可以对水仙的头加以造型,放在清水里养,那样花,叶,茎,头,都可以千妩白媚,羡煞死人。
不过我从没见嫂子家的水仙开过,我问过妈妈,妈妈说嫂子不 水仙花中间那黄色蕊瓣,不知道嫂子用什么方法让水仙永远都不开花,永远只有那种浸在水里阳光 都不能染黄的白和皮厚挺立,蛇一样婉转流动的绿,绿的厚重直立和头的苍白柔弱形成那么鲜明的对比,白是那么的病态,绿是那么的 。
当那雕好的头在清水里浸两天后,再把那头洗净放在水晶透明的花盆里,然后放在嫂子的书桌上,每次看嫂子给水仙换水,都一种 。每天一早,温温婉婉的倾出隔夜的水,再把沉淀过的自来水倾进去,无声无息,好象她生来就只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好象她生来就是为水仙而活。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从没见嫂子大声的吼过,再累了回来,看见我们坐在沙发上玩牌都是累累的笑着,脱下高跟鞋,苍白的手,握握脚尖,就到厨房去了。
嫂子站了起来,我想她已经刻好了她的水仙花,赤着的脚连鞋子都没穿,往书房里去,修长的背影非常的单薄,那红红的衣象一个空壳随着她的身子左右摇摆,我有毒的目光突然把她红色的皮退下来,我看到了岁月的沧伤让我的嫂子的身体如同一只通体通明的蚕虫,莹白如雪!
舞台的灯光突然隐退,她的影子越来越淡,当那黄色的晕圈最后终于熄灭的时候,黑拥抱了我的嫂子!
我的嫂子死掉了!
来生,我一定好好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