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佛前的一盏青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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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佛前的一盏青灯,
常伴着佛听雨听风,诵佛念经,
也许因为岁月太久,太过孤独,
才想起那支拨我灯蕊的玉簪,
已好久不见,
恍惚间想起她讲的那些人间故事,
心中生出些许懵懂。
我问佛,什么是爱?
佛不语,转头望向窗外摇曳的花朵,
我不知道佛是什么意思,
但他是佛,他不说定然有他的道理。
我问佛,什么是恨?
佛摇头,长长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佛在叹息什么,亦或惋惜什么,
我只知道佛的表情有些难过,
然而我只不过是他身边的一盏青灯,
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我问佛,什么是真?
佛微笑,举手指了指天上,
我抬头,只看到大殿广阔的圆顶慢慢聚拢成一个点。
我问佛,什么是幻,
佛静静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那静静的眼神仿佛能将我看穿。
我心一慌望向窗外,
却只看到了天际的一抹白云。
我问佛,
我能否离开这里,到人间修行,
佛叹了口气,道:
你知道有多少比丘羡慕你的位置,
我不懂,摇头道:我只想做一个凡人,
佛苦笑,梵音悄然隐却,
我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听到佛说:痴儿,痴儿……
眨眼我到了一座桥上,
桥上有个卖汤的老婆婆,
岸边长满了美丽的花朵,
她说她叫孟婆,她说她认得我,可我却不认识她,
我问她这是那里,她说:
这桥名奈何,水名忘川,岸上的是彼岸花。
我问孟婆如何能去人间,
孟婆叹息了口气,给我盛了一碗汤,
那汤没有味道,却又五味杂全,
等我喝完,孟婆带着我走到一道门前,
她说,出去便是你想到的地方,
我回头看向那被迷雾遮盖的路,
踟躇了片刻,走出门去。
我出生在了一家平凡的农家,
出生时口中含着一粒玉珠,
家人给我取名明玉,
把玉珠在我的颈上,
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我的父母是一对华发滋生的老人,
小时他们总是用一种忧郁,怅然的眼神看着我,
直到我十二岁时,才知道那叫,恨铁不成钢,
但是他们依然对我很好,
至少比我想象的好。
我记得有一次我偷偷跑出家门,
只为了窗外的雪花纷飞,
却累的他们整夜未归,
红了双目,紫了双唇,
将我关在屋子里饿了一个黄昏。
我十七岁那年,
父母送我进了一所学堂,
我很快喜欢上了书中的故事,
尤其喜爱读那片: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是先生总是让我们读:
明识红楼为无冢之邱垄,迷来认作舍生岩;
真知舞衣为暗动之兵戈,快去暂同试剑石。
后来懂了一些诗词书画,
父母对我从此关爱备至,
常带我去别人家中作画题诗,
我看到那些人看向我的眼里,
都带着一种很特别的光芒,
那年我遇到了她,到他家写诗作画,
本来要写的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但我却写成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躲在屏风后面偷看,
一抹粉色罗裙入了我的画卷,
只觉得那是此生见过的最美的画面,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从那以后,她便在我心中常住不走。
不久我便知道了她的名子叫玉碎,
因为她成了我的新娘,
玉碎,只名字便能让我疼到骨子里,
我知道,从此我们便是夫妻,
我将玉珠挂在她的脖子上,嗅着她发间的香味。
一天,有人邀我前去县里作画,
玉碎从未出过村子,便想同我一起,
我们一起到县里,
县太爷见了玉碎说,
若我让玉碎陪他,便能许我一生富贵,
如果我不答应,便将我打入大牢。
我不知道怎么办,说待我考虑几天,
我想过逃,可是我不能丢下父母,
可我更不能将玉碎给他,
玉碎似是看透了我的心事,蜷缩在我的怀中,
那天我喝的大醉,
醉意朦胧间只听到玉碎低泣道:
本想同君共生死,奈何人间无正义,而今玉碎只为君,明朝勿忘结环草。
第二天我醒来,
玉碎已经不见了,
我推开门,
看到的便是县太爷铁青的脸,
还有他身后,几个人抬着的一口棺材,
我心中一痛,
我知道那棺材里安睡的一定是玉碎。
县太爷将已经碎成片片的玉珠放到我的手里,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到县太爷说:
有姝如此,当贮金屋,吾悔不急,金盆难洗,
县太爷要我留下来,
说他定然保我前途一片。
可我此刻只想回到我的村里,
县太爷应允了并要送我无数珍宝,
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玉碎,
心也碎了、身也空了,
碎玉划破手心,
留下一片颖红,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吱呀一声,身后的棺材忽然打开,
手中的碎玉飞入了玉碎的嘴中,
我看到她睁开眼睛,
耳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痴儿,你可明白了?
恍惚之中,
我又回到了佛祖的身边,
那熟悉的玉簪正拨动着我的心弦,
只是那原本翠绿的玉簪上多了几点夺目的红斑,
我问佛,这是真的吗?
佛叹息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我想到那个碎落的玉珠,
灯芯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碎成一地残灰,
只余下短短的一截,
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佛不语。
后序:
此为读过“雨夜蝴蝶”的《我是佛前的一朵青莲》有感所作。
至此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