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婴儿(1-5)
1503
灵魂飞舞(一) 这一天夜里突然停电了,小镇漆黑一片。
男女老少的狗一齐狂吠起来。
有杂乱的脚步跑动声,有大人寻觅自家孩子的呼喊声,还有手电筒的光,在夜空中晃来晃去…… 有电话的人家纷纷向变电所询问,可是一直占线,打不通。
一些人家点上了蜡烛,烛光微弱。
整个小镇好像半梦半醒。
张古本来要写一份重要报告的,他是镇政府的秘书,明天要交上去。
可是,电脑用不成了,他特着急。
他走出门,打算去变电所问问。
今天在变电所值班的正巧是他的朋友冯鲸。
他比张古大几岁,他俩都是网虫。
三个邻居女人在院子里乘凉。
没有电,在房子里没意思。
她们和张古开玩笑:“小伙子,咱们17排房只剩下你一个男人了,天这么黑,你要保护我们,可不能逃脱啊!” 张古笑道:“我还指望几个嫂子保护我呢!” 小镇都是连脊房子,一排五家。
张古住的这排房子,位于小镇最北端,编号第十七排。
房后面,就是宽阔的庄稼地了。
最近一段日子,除了张古,其他几家的男人偏巧都不在家。
变电所在小镇郊外,大约一公里。
张古跑步很快就到了。
他进了值班室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问:“冯鲸,怎么搞的?” 冯鲸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给县里打电话,占线,一直打不通。
“今晚能来电吗?” “那可说不准了。
” 张古骂起来。
冯鲸还在一遍一遍地拨电话。
张古说:“看来,我的报告只有明天到单位写了。
”说完,他起身朝外走。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冯鲸突然在后面问他:“张古,你说,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回过头,冯鲸正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回答。
张古觉得冯鲸的神情好像有点和平时不一样。
他有点莫名其妙:“你说呢?” 冯鲸:“我当然知道了。
现在我问你呢。
” 张古一本正经地算了算,然后说:“我算不出来。
” 冯鲸一下笑出来。
张古:“你到底要干什么?” 冯鲸:“是这样的——我想在互连网上起个名字,就叫——三减一等于几。
起名之前,我想对十个人问这个算术题,如果十个人都脱口而出,那就说明这个名字毫无趣味,我就不叫它了。
你是我问的第一个人,第一个人就告诉我算不出来,再不用问了,我就叫这个名字了。
” 张古耐心地听冯鲸说完,说了句:“真无聊。
”转身走了。
到镇里还有一段路。
天很黑,两边是旷野,没有一个人。
张古戴着随身听走在路上,他把音乐的声音调得很大。
——我告戒你,这个世界不安全,你要时刻保证视觉、听觉、肤觉的灵敏,假如有什么情况突发,你做出的反应才会更准确。
张古还没有女朋友,他这个年龄最大的嗜好就是听音乐,摇滚乐,美国那个死去的猫王,震耳欲聋。
突然,他看见黑暗中路边有一团东西隐隐在动。
他停下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
张古吓了一跳。
音乐占据了他的耳朵,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手忙脚乱地把随身听关了。
那个婴儿坐在那里,没有哭,他抬头看着张古,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
张古凑近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
是个男孩,大约有1岁左右,光着腚。
老实讲,这个男婴长得很丑,窄窄的额头,眼睛出奇地大,鼻子瘪瘪的,头发又细又黄……从头到脚脏兮兮。
张古四下看了看,没有大人,只有这个男婴。
他俯下身,问:“你妈妈呢?” 那个男婴仍然呜呜咿咿地吐着儿语,显然还不会说话。
张古犯愁地左顾右盼,大喊起来:“哎,谁的孩子?这是谁的孩子!” 空旷的田野,风很大,没有一个人影。
张古想把这个男婴抱回家,可是父母不在,到满洲里姐姐家去了,一年都不会回来。
自己又没有结婚,怎么养他呀? 他想来想去,没办法,只能回去向镇里人报信,看看有没有人把这个男婴收养。
他狠了狠心,扔下这个男婴,快步走了。
走出几步,他回头,看见那个婴儿在黑暗中静静看着他,那眼神有点复杂。
他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加快了脚步…… 几个邻居女人还在院子里聊天。
张古停在院门口,对她们说:“我在郊外看见了一个孩子,不知道谁家的,没人管。
” 李太太对另两个女人说:“有这样的事?走,咱们看看去!” 她老公叫李麻,是屠宰厂的屠夫,长得五大三粗。
特别要交代,他有一把杀猪刀,钢口特别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据说那把杀猪刀削骨如泥,他就靠这把刀吃饭。
最近他到外县收猪,离家已经一个多月了。
李太太是那种心广体胖的女人,非常善良。
卞太太问张古:“那孩子在什么地方?” 张古说:“就在路边,去变电所的路边。
” 慕容太太一边站起身一边忿忿地说:“现在有一些父母真狠心,自己的骨肉就舍得扔掉。
前几天,我看电视上报道,有一个恶毒的母亲……” 慕容太太刚好有一个不到1岁的女孩,这时候的女人最母性,柔肠似水,哪怕一个不相关的孩子受苦都会刺痛她的心。
几个女人一起去了。
张古回到家,顺手去开灯,没亮,他陡然想起停电了。
房子里一片漆黑,他摸黑躺在了床上。
想起今夜的事情,他觉得有点奇巧:平时小镇很少停电,今夜偏偏就停了,而且他又看见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婴——好像今夜停电就是为了掩护这个男婴出现似的。
还有,遇见那个男婴之前,冯鲸好像中邪了,竟然神经兮兮地问他三减一等于几。
张古觉得这个算术题不吉利。
外面,那些狗都不叫了,只剩下一条狗在张古的门外叫,那声音很孤单。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趟连脊房子就剩下他一个男人。
他觉得这房子空荡荡。
(二)三个女人果真把那个男婴抱了回来。
她们商议了一下,很快形成了一个约定:大家轮流收养这个1岁的男婴,每家一个月。
如果孩子的父母找来,随时把孩子奉还。
如果一直没有人前来认领,他们要共同抚养他到18岁。
这趟连脊房子共五家,除了张古和那三个好心的太太,还有一家,那是一个寡妇。
她叫连类,是小镇的头号美人。
连类是从外地嫁到小镇来的,不善言谈。
她丈夫死很多年了。
一根绳子,挂在房梁上,吊死了,舌头吐多长。
说起来,他死得特别不值得,好像没什么大事,只是和连类拌了几句嘴。
从此,大家更无法知道连类的根底了。
丈夫死后,连类竟然没有回娘家,也没有再嫁,她一个人留在绝伦帝小镇上,一直守着寡。
虽然小镇很偏僻,但是这里的人很开明,他们都希望连类能够再找一个好男人,一个女人确实不容易,而且她还那样年轻。
可是,大家没有和连类交心的机会,因为她从不和大家来往,挺封闭的。
她更不和17排房的邻居们来往,和17排房的几个女人偶尔走路碰见,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从不闲聊。
她家挨着路,于是,她开了一个巴掌大的服装店,挣不了多少钱,仅仅是糊口而已。
几个女人把那男婴抱回来之后,李太太把连类叫出来了。
她对连类说了她们几个人的想法,问她参不参加她们的约定。
连类好像极其排斥这个婴儿,她看都不看他一眼,连连说:“不不不,我不想收养他。
”李太太笑着说:“那好吧,以后我们是他妈妈,你就是他阿姨。
”然后,连类低头就走了。
她始终没有看那个男婴一眼。
心直口快的李太太第一个做这个男婴的母亲。
男婴的衣服,名字,生辰八字,什么都没有带来,赤裸裸一个婴儿身。
说他1岁,没有任何依据,仅仅是从他身体的大小估计。
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这么大已经会说一些话了,可是他不会。
他一直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几个陌生的女人,似乎很恐慌。
李太太把他抱回家,给他煮了一碗米粥,还拌进了蔬菜末和精肉丁。
他吃的时候,把肉都吐出来,把米粥和菜都吃光了,之后,还呜呜咿咿地伸手要。
李太太很高兴,她知道,只要孩子要吃的就没什么大毛病。
接着,她又给他冲了一杯牛奶。
她数了数,这个男婴上下总共长了8颗牙。
李麻的儿子4岁了,叫熊熊。
他认真地问妈妈:“你为什么给他吃饭?他也是你儿子吗?”李太太对他说:“熊熊,从今天起,他就是你弟弟,你不许欺负他。
”熊熊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丑弟弟,他不情愿地说:“我不要他当弟弟。
”吃饱了,男婴的情绪似乎好多了,蹒跚着爬上床,去抓熊熊的玩具。
熊熊大声说:“别动,那是我的!”李太太严肃地对熊熊说:“你这样就不对了。
这个孩子比你小,他没有妈妈,没有玩具,多可怜。
你应该爱护他。
”熊熊的眼神仍然有敌意。
那个男婴抓起熊熊的一个电动汽车玩起来。
熊熊没办法,就把那个电动汽车留给了男婴,把另外的玩具都抱走了,放到了别的房子里。
李太太叹口气,温柔地对那个男婴说:“宝贝,你玩吧,玩够了妈妈给你换。
”第二天一早,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来了。
卞太太给男婴送来了几套小衣裤。
慕容太太给男婴送来一只奶瓶,还有几袋奶粉——她家这类物品太多了,迢迢根本用不完。
李太太问卞太太:“你又没有小孩,怎么有这些小衣裤?”卞太太说:“都是我亲戚家的小孩穿过的旧衣服。
”男婴见人多了,高兴起来,呜呜咿咿地叫,手舞足蹈。
卞太太说:“咱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李太太说:“是得起个名字。
”然后,她对卞太太说:“你读过中专,你起吧。
”卞太太说:“随便叫一个吧,不就是个名字吗?就叫叉吧。
大名以后再说。
说不准哪天人家父母找来呢。
”“好,就叫叉吧。
”李太太一把抱起那个男婴,笑眯眯地逗他:“叉!叉!叉!——”几个家庭主妇在一起聊天,说着说着话题就会越轨,开一些荤玩笑。
慕容太太对李太太说:“你老公本来以为你很规矩,可是过一些日子他回来,发现你把孩子都生下来了……”李太太说:“就算我出墙了,孩子也不可能长这么快呀!”慕容太太坏笑说:“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背着他做过了。
”李太太:“冤啊,你看我家除了李麻还有一个男人来过吗?”慕容太太:“今早上我还看见有一个卡车司机进来了呢!”李太太:“那是连类家的朋友,他的卡车水箱漏了,来讨一桶水。
他本来是去连类家的,连类家没有人。
”卞太太凑热闹:“他是来讨水,但是干了什么就不好说喽。
”李太太:“胡扯,他5分钟就出去了。
”慕容太太惊叹:“嗨,你们的动作挺快啊!”李太太:“你们这两个长舌妇,一会儿就被你们弄成真的啦!”卞太太和慕容太太就开心大笑。
李太太说:“说真的,那个司机是个挺不错的人,他说,明天上午还路过这里,去城里拉木头,下午返回来。
咱们搭他的车去城里转转好不好?”卞太太最寂寞了,她老公是个生意人,一年四季在外面跑,留下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帏。
她说:“好哇,我早想买几件衣服了。
”慕容太太犹豫了:“可是,我家迢迢……”李太太说:“放你婆婆家呗。
”第二天早上,李太太给两个孩子吃完饭,对熊熊说:“今天你照看叉,妈妈去赶集。
别让他摸电线,别让他玩火。
还要记住,你和他都不能出去,更不能到井边玩。
饿了,有饼干和牛奶。
妈妈下午就回来。
”熊熊懂事地点着头。
那辆卡车来了,几个女人说说笑笑上了车,走了。
这一天,她们在城里玩得很开心。
她们买的一堆东西里,除了有一些婴孩用品,剩下的就是一些在男人看来完全莫名其妙的东西,发夹啦,戒指啦,丝袜啦,口红啦,皮包啦……她们返回来的时候,车在路上出了点故障,她们天黑才到家。
虽然熊熊这孩子挺妥靠,但是李太太还是有点担心,她急匆匆赶回家。
进了门,她看见熊熊在玩,他骑着小凳子当火车,“呜呜呜”地开。
那个叉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长舒一口气。
熊熊看见妈妈回来,立即扑上来撒娇。
叉好像也认识她了,呜呜咿咿地叫。
她和两个孩子亲近了一阵,马上下厨做饭。
经过这一天磨合,熊熊对叉好多了,李太太听见他对他说话的时候,变得很柔和。
孩子在一起玩玩就融洽了。
李太太想。
忙忙乎乎吃完了,已经很晚。
李太太和两个孩子躺在炕上,关了灯。
叉很快睡了。
屋子里黑糊糊,只有靠窗子的地方有点白,那是微弱的月光。
小镇的夜静极了。
李太太抱着熊熊亲了一口,轻轻说:“熊熊真乖,都是大人了,可以照看弟弟了,妈妈明天给你买苹果。
”熊熊说:“我还要巧克力。
”李太太说:“还有巧克力。
”熊熊满意地枕着妈妈的臂弯闭上眼睛。
过了一阵,熊熊忽然想起了什么,睁开眼,说:“妈妈,我听见他说话了。
”李太太愣了愣:“谁说话了?”熊熊指指旁边的叉:“他。
”“他不会说话。
”“我听见他说了。
”“说什么?”“他说,我掐死你。
”“胡说!”“真的。
中午我在床上看画册,他一个人在院子里玩,我听见他骂了一句——我掐死你!”“他骂谁?”“院子里好像来了一只大猫,我趴窗户朝外看,只看见一条尾巴就没了。
”一个4岁孩子说的话怎么能相信呢?李太太笑了,她摸着熊熊的头说:“熊熊,不能编谎话啊,不然就会被狼吃掉的。
睡吧。
”熊熊就不再说了,往妈妈肩窝钻了钻,闭上眼睛,睡了。
他觉得那男婴有点不祥…… (三) 停电的原因弄清楚了,或者说弄不清楚了——是电线断了,明显是被人剪断的,不知是谁搞的鬼。
电线断在小镇西边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
铁柱在追查这件事。
铁柱是镇里的警察,一个鸡毛蒜皮什么都管的警察。
尽管他的智商天生有点低,可是 大家都很信任他,因为他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叉的父母一直没有出现,他的身世还是一个深邃的谜。
过了一段时间,李太太发现一个问题:这个男婴从来不哭。
他最爱干的事是看电视——才1岁的孩子,他最大的爱好竟然是看电视!——假如大人有事情,把他放在沙发上,他可以一个人不哭不闹地看一天。
什么节目都行。
开始的时候,李太太觉得他看什么节目都行。
又过了一些日子,李太太渐渐发现了一点区别:他好像更愿意看评书。
就是那种穿长衫,拿折扇,桌子上放一块醒木——话说,这个叫李二愣的匪兵,别着匣子枪,来到倭瓜村,想弄几只肥鸡…… 他竟然喜欢评书! 电视里偶尔出现评书,李太太感觉他的眼睛就亮起来。
有一次,叉在看电视,熊熊在旁边玩水枪。
一个卡通片完了之后,又来了评书,李太太顺手又给他换了一个卡通片。
叉一动不动继续看。
过了一阵,李太太出去洗衣服。
她偶尔进屋来,发现不知是谁又把电视换成了评书节目…… 这一天,叉有点发烧。
晚上,李太太把他放在自己的被窝里,心疼地搂着他,他的身子很烫人。
熊熊有点委屈:“妈妈,不许你搂他睡!” 这孩子对叉已经很友好了,可是他对妈妈搂叉睡觉还是很嫉妒。
妈妈说:“弟弟病了。
听话。
” 熊熊就郁郁地睡了。
叉吃了药,也沉沉地睡了。
大约是半夜,李太太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卡车司机又来了,他说他的卡车又渴了,非常热,需要水。
可是,李太太觉得,好像不是他的卡车渴了。
她说:你为什么不去找连类呢? 他说:她家锁着门。
然后,他突然干渴异常地抱住了李太太,他的身子像开了锅的汽车水箱,火一般烫人。
他摸她的奶子。
李太太觉得十分好奇,十分害羞,十分紧张,十分愧疚。
她无意间看到,那个卡车司机的手小小的,白白的,嫩嫩的,像婴儿的手…… 这时候,她猛地醒了,她发现那个叉正用手抚摸她的奶子。
她眯缝着眼睛偷偷看他,他醒着,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很陶醉。
李太太觉得,他这可能是恋母情结,摸着女人的奶子,他就回到了依偎在亲生母亲怀里的幸福时光…… 熊熊大了,很长时间没有孩子摸她的奶子了,她已经有点不习惯。
她轻轻地把叉的手移开了。
她感觉这个男婴摸她摸得很熟练,有点不像一个婴儿的动作。
这个直觉很罪恶,也很。
五大三粗的李麻回来了。
他看见家里多了一个丑丑的男婴,很高兴。
他先亲够了熊熊,又大咧咧地抱起叉。
可是,叉对他却好像有敌意,使劲地躲。
李太太说:“看你一身腥臭气,孩子不喜欢你。
快去洗个澡。
” 李麻哈哈地笑,把叉一下一下扔向高处。
他的手很大,像两个簸箕,而叉在他的手里显得很小,像一只狗崽子。
这天晚上,熊熊睡在他自己的小床上,叉和李麻夫妻睡在炕上。
我曾经这样注解“孩子”一词:一种睡前在中间睡后在旁边的小东西。
果然是这样。
李麻夫妻睡前把叉放在中间,逗他玩。
玩了一阵,叉就困了,偎在李太太的胳膊弯里闭上了眼睛。
李麻夫妻小声说着话,直到听见叉发出轻微的呼噜声,才关了灯,迅速把他抱到了另一端。
久别赛新婚。
这对夫妻的身体都很棒,干柴烈火。
李麻抚摸着太太光溜溜的身子,脸憋得通红。
她肥硕的身体像河堤一样高大,双乳像熟透的西红柿一样色情。
李察的腹中翻腾着攀缘的渴望。
终于,他插入太太,开始爬坡,像一只笨重的甲虫。
熊熊已经长大了,他压制着声音。
很快,太太的蜜穴就湿得一塌糊涂。
终于,他登峰造极,满眼惊雷闪电,有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他通体狂抖不已,玉液银浆喷射而出。
就在这时候,一双眼睛跳进他的眼睛,他猛然从最高峰跌落下来。
是男婴。
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家的男婴。
他在黑暗中睁着双眼,一眨一眨,冷静地观看着这对健壮男女做爱的过程。
李太太感觉有点不对头,轻声问他:“怎么了?” 李麻躺在炕上,阳具一下就软了,像棉花。
他用下巴朝她身后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低低地说:“那个孩子醒着。
” 李太太转过头,看见叉闭着眼睛。
李麻是个粗人,他很快就忘掉了这件事。
尽管叉对他有点排斥,李麻还是很喜欢他。
他下班回来,经常给叉买一些好玩的东西,比如水枪和哨子之类。
闲暇时,他经常教叉说话:“爸爸!” 叉:“呜咿。
” 李麻:“妈妈!” 叉:“呜咿。
” 李麻:“爸爸!爸爸!” 叉:“呜咿。
” 李麻:“妈妈!妈妈!” 叉:“呜咿。
” 李麻再教,叉已经不耐烦,挣脱李麻下地玩去了。
这一天晚上,天很阴,好像要下雨。
李麻夫妻把熊熊和叉都哄睡之后,开始做爱。
这时候已经快半夜了。
房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李麻觉得这样的环境才安全,才尽兴。
他在太太身上像打夯一样运动。
又是在他逼近高潮的时候,突然天空亮起一道闪电。
李麻警觉地朝那个男婴睡觉的方向看了一眼,竟然又看见了那双黑亮的眼睛。
闪电一闪即逝。
那双眼睛一闪即逝。
李麻沸腾的血一下子就冷却了。
他从太太身上翻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男婴睡觉的位置,突然把灯打开。
男婴睡得很香甜,像雪花一样安静。
他皱着眉想,难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太太挡住眼睛问:“你看什么?” 李麻把灯关掉,陷入黑暗中,他什么都没有说。
(四)没有源头的哭 一个月后,这个男婴转到了卞太太家。
卞太太的老公还没有回来。
她没有孩子,很寂寞,早盼着叉快点轮到自己家了。
她提前买回了很多玩具。
把叉领回家的路上,她高兴得蹦蹦跳跳,像个孩子。
进了家,她拿积木给叉玩。
他摆了几次,都倒了,就不太感兴趣了。
卞太太收起积木,又递给他花皮球。
他笨笨地踢,踢不准。
很快也不想玩了。
卞太太又拿出一本画册。
他翻起来。
这次他专注的时间比较长。
后来,他把画册也扔到了一旁。
卞太太收起玩具,对他说:“叉,现在呢,我就是你的妈妈了,你要乖。
你乖的话,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 晚上,卞太太按李太太嘱咐的那样,把便盆放在他的小床下,对他说:“半夜拉屎撒尿就用这个盆,记住了?” 叉似乎对卞太太家的电脑更感兴趣,他一次次跑到它的键盘前,伸出小手去摆弄。
天要黑的时候,张古打字打累了,出门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西天还有一抹暗暗的血红。
他偶尔朝卞太太家的院子看了看。
卞太太家没有开灯,可能是怕蚊子。
在暮色中,他看见卞太太家黑糊糊的窗子里,有一双眼睛,正静默地看着自己。
他打个冷战,仔细看,竟是那个男婴。
这眼神他见过一次,在停电的那个夜里,他发现他又离开他的时候。
他感觉这眼神很复杂,不像是一个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很复杂的眼神,继续伸臂弯腰踢腿。
他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由于他当时狠心离开他,灵魂深处一直在不安…… 过一阵,张古又抬起头,看见那个男婴仍然在黑糊糊的窗子里看着自己。
老实说,在内心深处,张古对这个最早他发现的男婴有几分惧怕。
他尽可能回避他,可是,越回避越害怕。
那男婴的眼神,时时刻刻闪现在他眼前。
你越离一个眼神远你就越觉得它飘忽。
你越离一颗心远你就越觉得它叵测。
你越离一个黑影远你就越觉得它有鬼气。
张古突然想接近这个男婴。
他想,他对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定有一种误会。
他要接近他的哭哭笑笑,吃喝拉撒,摸清他的脾气,他的稚气。
他要接近一个的他,粉碎这令他寝食难安的错觉。
可是,他没有勇气走近他,哪怕一次。
这天上午,张古到市场买菜。
回来时,他看见李太太和慕容太太在小镇汽车站等车。
李太太跟他打招呼:“买这么多好吃的,招待老丈人呀?” 张古:“几个朋友要到我家来喝酒。
你们去哪里?” 李太太:“我们到城里去。
” 张古把吃的喝的准备齐全了。
下午,他的几个朋友来了。
其中有冯鲸。
喝酒时,张古问:“那天断电查清楚了吗?” 冯鲸说:“上哪儿查去!” 全镇只有张古一个人固执地认为那天停电和男婴的出现有关系。
朋友1问:“听说停电那天你们17排房捡了一个男婴?” 张古说:“是啊,怎么了?” 1说:“没什么。
我只是听说,那个男婴从来不哭,很少见。
” 朋友2说:“不会是机器人吧?肚子里装着定时炸弹……” 朋友3说:“你说的好像是一个手抄本里的情节,婴儿,定时炸弹,梅花党,南京长江大桥,什么什么的。
” 张古打断他们:“别胡说。
那是一个挺可怜的孩子。
” 冯鲸说:“我想起了最近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她叫永远的婴儿。
” 张古的心一沉——永远的婴儿? 冯鲸:“是一个美眉。
” 朋友2:“现在的女孩子都装嫩——你们瞧这名字。
” 冯鲸:“她说,她之所以和我交朋友,是因为我的名字吸引了她。
” 朋友1:“你叫什么?” 冯鲸:“三减一等于几。
” 朋友3:“现在的男人都装高深——你们再瞧这名字!” 那天,大家喝了很多酒,唱起了歌。
张古忘记了男婴那讨厌的眼神,跟大家一起狂欢。
他唱的是: 一言不发,岿然不动,灰土土傻站着我是个秦俑。
没有哭泣,没有笑容,我生命的背景是一派火红。
我想战天,我想斗地,我想抄起家伙砸出一堆喜剧。
我想唱歌,我想吻你,我想一步登天住进月亮里。
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长寿。
哥哥请你慷慨一些借我一点酒,让我轰轰烈烈献个丑。
姐姐请你放弃贞洁拉拉我的手,让这人间的花儿红个透……” 这是周德东的歌?——正确。
不然我就不会花这么大篇幅写它了。
它是我开篇那段歌词的前部分,好不好都请你原谅,写它的时候我正处在装腔作势的年龄。
其实很丢人——我的盒带只在一个地方畅销,那就是我的故乡绝伦帝。
那里的年轻人几乎都会唱我的歌。
张古唱完,冯鲸说:“有一句歌词不吉利,应该该成——这辈子能活九十九。
” ……闹到天黑之后,大家才散去。
张古酒量不小,但是,他也有了些许醉意。
他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刚刚唱的歌:这辈子注定不长寿……觉得确实有点晦气。
他又想起了那个男婴,心里有点虚。
机器人? 突然,他醉眼朦胧地看见那个男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打了个冷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急匆匆走进来。
卞太太说:“张古,拜托,我婆婆心脏病犯了,正在抢救,我得到看护她。
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 卞太太:“李太太和慕容太太都到城里去了。
急死人!” 卞太太:“我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 张古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 卞太太把孩子放下,又急急忙忙跑回去拿来一只奶瓶和一袋奶粉。
张古能说什么?说自己害怕这个孩子? 人家收养这个男婴本来就是出于一颗善心,这男婴跟卞太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张古收留一夜都不行?再说,老人病了,远亲不如近邻,这点忙都不帮?还有,人家是女人,丈夫不在家,遇到困难,你一个小伙子能袖手旁观? 从哪个角度讲,张古都没法推脱。
所以尽管他的内心很害怕,可他还是说“没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说:“谢谢了。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张古和那个男婴。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很静。
用一句老话形容就是: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男婴静静地坐在张古的床上。
张古看了他一眼。
他正看张古。
他和他第一次这样近地面对面。
那男婴像眼科大夫一样,仔仔细细地察看张古的左瞳孔。
张古抖了一下,他当即肯定:这个婴儿的眼神决不是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他的目光,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怎么说。
有两种说话方式。
一种方式是像对婴儿那样柔柔地说:“叉,乖乖,在叔叔这里不要闹,让叔叔抱着你……” 这种语气张古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明明感到对方不是婴儿,他明明感到他的婴儿表皮里包藏着另一个人,包藏着一个险恶的成年人。
在只有男婴和张古的情况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掩饰这一点。
对于这个巨大的秘密,他们在眼神里意会神通。
另一种方式是,张古干脆揭开面纱,直接和他谈判:“我知道你不是婴儿,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全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我只想问你,你要干什么?” 但是,他的面前毕竟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假如他这样板着面孔向他发问,自己都感到恐怖…… 终于,张古慢慢走到抽屉前,拿出一个口琴,递给叉,小声说:“叉,玩这个吧。
”——最后他还是采用了对婴儿说话的语气。
这也证明了不管他多么肯定自己的直觉,最终他对这个婴儿信任还是大于他的怀疑。
叉不再看张古的左瞳孔,他接过口琴,摆弄一阵,并不会吹。
张古拿过来,吹了几下,又给他。
他学着吹,吹得乱七八糟。
这时候,张古觉得他又很像一个婴儿了。
过了一阵,张古在房间一角给他支了一张钢丝床——他不想和他一起睡。
然后,张古试探着给他脱衣服,说:“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 他看了看张古,把口琴放下了。
可能是在两个妈妈那里训练出来了,他很听话,让张古脱了衣服,乖乖躺进了被窝。
睡前,张古在他的床下摆放了一些软垫,防止他半夜掉下来。
张古关了灯,屋子一下被黑暗淹没了。
外面,那条狗又在门外叫起来:“汪!汪!汪!”张古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
张古一次都没有见过它。
只是,每天夜里它都到张古的门外叫。
他和他在同一间屋子里。
恐惧涌上张古的心头,他感到这个世界虚飘飘的,他想抓住一个固定的东西,可是没有。
他屏住呼吸,严密关注着男婴的动静。
男婴无声无息,像一个哑谜。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那条狗停止了叫。
屋里更安静了。
张古全神贯注地听。
“啪……”隐隐有木头干裂的声音;“唰,唰……”隐隐有虫子走在墙壁上的声音;“咚咚咚……”隐隐有老鼠跑动的声音;“呼,呼……”隐隐有猪在圈里打呼噜的声音;“嗒……”隐隐有水缸里冒泡的声音…… 张古十分疲惫,困意一阵阵袭来,他要合眼了。
突然,他在黑暗中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是那个男婴发出的:呜呜咿咿。
这莫名其妙的儿语让张古无比恐惧,他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
那个男婴很快又没有任何动静了,可是,也没有呼吸声,一片死寂。
张古屏住呼吸,继续聆听他。
过了很久,张古实在挺不住了,又合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听见那个男婴又开始发出了声音:呜呜咿咿哞哞,这次音节多了一些,有点像念经。
张古的心又一次被恐惧占据——假如男婴在梦中突然说出话来……想到这里,张古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动不敢动,把耳朵张得像饭盆那么大。
过了一阵,男婴又没声音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张古特别特别困,他的注意力稍微一放松,他的眼皮就黏黏地沾在一起,一下滑进了梦乡…… 迷迷糊糊中,他又听到那个男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但是,他已经滑到梦乡的湖底,再没有漂浮上来……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男婴慢慢坐起来。
他的心开始狂跳,想问他:你干什么?——可是,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缩在被窝里,观察他的下一步举动。
他以为男婴一定会走过来,可是没有,他摸起他的随身听,在黑暗中摆弄着。
突然,他哭起来。
他的声音特别难听,像野猫在叫。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 张古害怕到了极点。
他想悄悄跳下床,逃出去,可是身体却像被麻醉了一样,不接受大脑支配,一点也动不了…… 早上,张古醒来时,那个男婴已经醒了,他躺在被窝里,手里拿着那个口琴在玩,嘴里嘀咕着各种音节。
卞太太来了。
她的眼睛很红,一看就是没睡觉。
“他哭了吗?”她进门就问。
“没有,挺乖的。
”张古说。
“真是麻烦你了!” “哪的话。
” 卞太太一边对张古讲医院的事情,一边麻利地给叉穿衣服。
她抱着男婴走出门的时候,张古发现那个男婴回头看了他的随身听一眼。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走了。
张古开始洗漱,又简单吃了些早点,骑自行车出门去上班。
今天他听的还是周德东的歌: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会长寿…… 突然,周德东的歌声变成了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古怪而凄厉:“呜哇!——呜哇!——” 张古吓了一跳,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他清清楚楚地记着,这盒带是他六个月前在小镇音像店买的,他听过无数遍,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昨天下午他还从头至尾听过一遍,并没有这个声音。
那么,是谁录上的? 只有一个可能:昨夜,那个男婴在他睡熟之后,用随身听录下自己恐怖的哭声…… 他想,难道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又一想,哭声这么刺耳,自己不可能不被惊醒啊!难道是那个男婴拿着他的随身听悄悄去屋外了? 张古不寒而栗。
到了单位之后,他一天都心不在焉,镇长问他几件事他都答非所问。
他用手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盘盒带,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会一直忐忑不安的。
终于,他决定对卞太太说出这件事。
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卞太太正在院子里和那个男婴玩秋千。
他在院子外对卞太太喊:“嫂子,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 他一边喊一边观察那个男婴的眼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玩得很专注。
卞太太过来了。
本来,张古想把他对那个孩子的怀疑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回去。
他只是把随身听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很低。
卞太太听后不解地问:“有这样的事?你怀疑……” 张古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是不是那个孩子昨夜哭了,胡乱按了我的录音机,把哭声录进了盒带里……” “我们大家都没听见这个孩子哭过一次,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呢。
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哭声,一定是你自己搞错了。
”卞太太说得很坚定。
她又补充道:“一个1岁的孩子,半夜哭的时候,胡乱抓起了录音机,又胡乱按下了录音键……哪有这么巧的事!” 张古干干地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
” 这时候,他的眼光越过卞太太的肩头看了那个男婴一眼,他正在秋千上朝他看,那眼神说不清楚。
莫名其妙的婴儿哭声一直没有找到解释。
张古只好把那段恐怖的声音洗掉了。
哭声有十几分种,占用了两首歌的时间。
之后,张古正常上班下班,日子无波无折。
似乎没事了。
但是,张古心中的阴影却没有消散,它像乌云一样越来越厚重。
最后,张古把那恐怖的声音归罪于哪个朋友的恶作剧——他必须调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否则怎么办呢?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会欺骗自己。
一生中,我们不知欺骗过自己多少次,因此我们失掉了很多探寻真理的机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古渐渐淡忘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们经常会忘掉一些事情,因此我们活得很幸福。
但有时候不完全是这样。
在张古完全忘掉了这件事的时候,一次他上班去,刚刚走出家门,戴上随身听,猛然听见一阵婴儿的笑声,那笑声极其古怪,极其刺耳。
他万分惊恐,猛地把随身听摘下摔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朝卞太太家看去,那个孩子正在窗子里静静看着他…… 张古再一次断定: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5、你卖头发吗? 张古觉得,他时时处于某种危险中,尽管他弄不清根底。
而且,他认为整个小镇都笼罩在某种不祥之中——这真是先见之明。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一切弄个明白。
从此,他变得像侦探一样敏感,细心,富于推理性,充满想象力。
首先,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查清在那个男婴出现的日子,总共有三个从外地人到了绝伦帝小镇上。
一个是木工社老张的侄女,她是一周后走的。
一个是县里来的人,公事,住在政府招待所里,他是三日后走了。
一个是江南来的老头,卖竹器的。
他是绝伦帝小镇的老朋友了,每到这个季节他都来做生意,大家很喜欢他。
他现在还没有走。
这几个人似乎都和那个男婴牵扯不到一起,都被排除了。
但是,必须承认张古的思路是对的。
而且,他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
这时候的张古已经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了一副黑墨镜,而且还叼上了一只烟斗。
八小时工作之外,他就换上这身装束搞调查。
他不想让任何人认出他来。
这还不算,他走路的时候,总是竖起衣领挡住脸,总是用鸭舌帽和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眼睛…… 张古这个神秘的新形象在小镇的一个偏僻角落出现了,他鬼鬼祟祟地走着,自己都觉得不是自己了,却有人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嗨,张古,你去哪里呀?” 是小镇文化站的站长,她叫刘亚丽。
她骑着摩托车。
——真泄气。
小镇太小了,互相太熟悉了。
张古尴尬地说:“我,我……” 刘亚丽终于没等到他的回答,摩托车已经“突突突”地开远了。
后来,张古注意到最近发生了一个不被人注意的事件:小镇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收破烂的老太太。
她六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刻,双手很粗糙,一看就是吃苦的人。
她第一次收的是铁柱家的废品,一些旧报纸和几个空酒瓶。
她掏出钱来,都是皱巴巴的小毛票。
铁柱的母亲说:“不要钱了。
” “那怎么行。
” “废品,能值几个钱,你不来收我们也得扔掉。
” “那谢谢了。
” 对于小镇的居民来说,她是个外来人,不容易,大家都挺同情她。
后来,谁家有了旧纸、废铁、破鞋、绳头什么的,就装在塑料袋里,摆在门口,等她拿走,到供销社卖掉。
没有人要她钱。
张古悄悄跟踪过这个老太太,他发觉她总好像心事重重,收废品三心二意。
他怀疑,收破烂仅仅是她的一个公开身份。
这天,张古又一次跟在老太太的身后。
她推着垃圾车朝前走,那车吱吱呀呀响。
她走过一家又一家,拾起一个又一个废品袋。
她的嘴里慢悠悠地喊着:“收破烂喽。
” 一个孩子跑出来,送来两个酒瓶。
老太太给了孩子几张小毛票,那孩子乐颠颠地装进口袋,跑开了——这是孩子惟一的正当收入,他们要用这些钱偷偷买爸爸妈妈不许买的东西。
然后她继续走。
到了17排房,她绕开了。
张古忽然想到,这个老太太从没有到17排房来收过废品。
为什么? 张古一下就联想到那个男婴——她与那个男婴有关系! 张古突然冲动起来,他要叫住她,单刀直入问个明白。
她毕竟是成年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谈,当面锣对面鼓。
而那个男婴,简直把张古变成了聋子和哑巴。
张古说话了:“喂!请你站一下!” 那个老太太慢慢地站住,回过头来。
张古走过去,停在她的面前。
他第一次和她这么近,他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张古发现,不知是五官,还是神态,这个老太太竟和那个男婴竟有点相似。
她直直地看着张古。
张古开门见山地问:“你听说过17排房收养的那个男婴吗?” 老太太的脸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她淡淡地说:“什么男婴?我不知道。
” 然后,她不客气地转过身去,推着垃圾车走了。
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来,突然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张古一下有点慌乱:“我……” 老太太:“你买废品吗?” 张古:“我不买。
” 老太太返回来,一步步走近他:“那你卖废品吗?” 张古有点结巴了:“不,我没有。
” 老太太停了停,轻轻地说:“你有的。
”然后,她指了指垃圾车,里面有一堆乱蓬蓬的头发,人的头发,可能是在发廊收来的,裹着厚厚的尘土。
她说:“你看,我还收头发呢。
” 张古确实好长时间没有理发了,他的头发很长。
他讪讪地说:“我没事儿卖什么头发呀?”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不卖就算了。
”说完,她又走了。
这次她再没有回头。
一阵风吹过,张古的长发飘动起来,他感到天灵盖发冷。
他站在原地,一直看她推着垃圾车吱呀吱呀地走远…… 他在琢磨,这个老太太什么地方和那个男婴长得像。
他在品味她的表情,以及她刚才说的所有话。
这天夜里,张古做噩梦了。
黑暗中,有一个人在他头顶转悠。
他惊恐地坐起来:“谁!” 正是那个老太太,她小声说:“嘘——别说话,是我。
” 张古说:“你来干什么?” 她说:“我来收你的头发呀。
” 张古果然看见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闪闪发光。
他说:“你滚开!” 她没有生气,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叠一叠脏兮兮的小毛票,递向张古,说:“我把这些钱都给你。
” 这时候,她的老眼炯炯发光,上下打量张古,流着涎水说:“你的身上有很多值钱的东西,浑身都是宝哇。
” 接着,她神秘兮兮地说:“我除了收头发,还收指甲,还收眼珠,还收……”她朝窗外看看,更加压低声音:“我还收心肝肺。
” 张古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你去屠宰厂吧,我不卖!” 她说:“猪鬃哪有你的头发好呀?” 他开始求饶了:“你放过我吧……” 她耐心地说:“你不懂道理吗?秋天到了,我就要割你的麦子。
指甲长了,我就要剪你的指甲……” 他惊慌地用被子死死蒙住头。
她轻轻掀开被子,说:“还有一句呢——阳寿没了,我就要索你的命。
” 然后,她轻轻按住张古的脑袋,开始剪。
她的手法极其灵活,一看就是这类技术的权威。
那把亮闪闪的剪子上下翻飞,从四面八方围剿张古。
他傻傻地看着,身子一点都动不了。
“嚓嚓——”他的头发没了。
“嚓嚓——”他的眉毛没了。
“嚓嚓——”他的两只耳朵掉了。
“嚓嚓——”他的鼻子掉了。
“嚓嚓——”他的两只眼珠掉了。
“嚓嚓——”他的心肝肺都掉了。
他只剩下喉咙了,他竭尽全力地喊了一声:“救命啊!——” 那剪刀立即又对准了他的喉咙……(未完待续)
Introduce:The soul flutters (one) this day of at night unexpected power failure, small town is inky.
Men and women's dog simultaneously bark furiously rises.
Mixed and disorderly footstep runs use voice, have the call out reputation of child of oneself of adult look for, still have the light of flashlight, shake in night sky will shake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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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ted on the telephone other people in succession to change electric place inquiry, but be busy all the time, dozen be illogical.
On dot of a few other peoples the candle, candle power is faint.
Whole small town is like half dream to wake partly.
Zhang Gu should write an important report originally, he is the secretary that presses down a government, will want to be given in tomorrow.
But, computer is not used, he is especially anxious.
He walks out of the door, the plan goes changing electric place asks.
Changing today the friend Feng whale that the happen to that electric place is on duty is him.
He is bigger than Zhang Gu a few years old, they are net bug.
3 neighbour woman enjoys the cool in the courtyard.
Without report, uninteresting in the house.
They and Zhang Gu are joking: "Boy, we 17 rooms remain your man only, the day is so black, you should protect us, but cannot escape! " path of Zhang Gu laugh: "I still count on a few elder brother's wife to protect me! " small town is the house that connect backbone, 5.
This house that Zhang Gu stays in, be located in small town most boreal end, number the seventeenth.
At the back of the room, be broad crop land.
Recently a paragraph of day, besides Zhang Gu, other a few man unluckily is not in the home.
Change report is in small town outskirts, about one kilometer.
Zhang Gu ran arrived very quickly.
He entered ground of Lie of duty room big Lie to sit on the chair, ask: "Feng whale, how do? " Feng Jingshui: "I also do not know, I call to the county all the time, be busy, hit all the time be illogical.
"Tonight can incoming telegram? " " that can say to forbid.
" Zhang Gu is scolded rise.
Feng Jinghai dials a telephone in ground.
Zhang Gu says: "Look, my report will be written to the unit tomorrow only.
" say, he rises go outside face.
When he takes an entrance, feng whale asks him suddenly at the back: "Zhang Gu, you say, 3 decrease be equal to a few? " Zhang Gu has turned round, feng Jingzheng looks at him seriously, await him to reply.
When Zhang Gu feels the expression of Feng whale seems to have bit of peace differ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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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sk you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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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augh below Feng Jing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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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re the first person that I ask, the first person19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