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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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退休了,我一直在筹划退休以后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我向往那种田园诗般的生活,如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可是当了一辈子的工薪阶层,微薄的收入仅可糊口,不要说无钱购买风景名胜区的别墅,就是近城区的商品房也只能望房兴叹,曾经自嘲地写过一首诗《画饼茅屋歌》竹篱草舍三两间,远山近水好赋闲。城市高楼成天价,画饼茅屋也无钱!是自嘲,也是自己生活的真实写照。
几年前在上海开年会时认识一个朋友,姓朱,名友邻,日前突然跟我打电话来说:“老李,退休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打算不是没有,就是囊中羞涩,无力付诸实践哪,我想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闲来无事钓一钓鱼,种点蔬菜,可是这地方在哪儿呢?”
朱友邻说:“这地方我有啊,老兄你肯来么?我们家老宅一共八间,坐落在神龙架山脚下,四周是一圈小山,山上的水流下来在房前形成一个水潭,常年不干涸,父亲在世时是专门请风水先生看好的地,做的房子,所以我们家三个儿子个个大学毕业,我大哥在上海复旦大学当教授、二哥在香港城市大学当教授、数我不景气只是在省城教高中,父母去世以后老宅年久失修,我也不收你的房租,就帮我看房子,我们两清了。”
听了朱友邻的话我满心高兴,姑且不论那儿是不是风水宝地,山水田园就是我的最爱,于是着手迁居的准备工作,老婆首先就对此表示坚决反对,她说:“你也不想一想,第一,你去了人生地不熟,遇到什么事谁来帮你呢?第二,山路崎岖,交通不便利,有个头痛脑热上哪儿就医?第三,你过惯了城市生活,冬天有水暖,夏天有空调,每天离不开电脑,到那儿连电都不一点有,你如何适应?最重要的一点我不会跟你去山里过那种日子,那些年上山下乡我吃尽了苦头,没理由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尽管老婆说的都很在理,但还是打消不了我对于山村生活的强烈向往,并且每日留意那些退休以后到山区生活人员的动态,为切实迈出第一步做准备。
首先是湖南一名退休教师回老家的事引起了我的注意,老先生一次无意间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看到乡亲们仍然没有脱贫致富,有心回家把自己的知识无偿奉献给乡亲们,指导农民科学种田、科学养殖,他们家在乡间有一所老房子,平日里无人居住,屋子里也没有家具,两扇大门一把锁也过了很多年,他回家以后添置了一张桌子,两把竹椅,一床褥子,一床棉被,几双筷子几个吃饭的碗,仅此而已家具简陋,勉强存身。
可是乡亲们不领他的情,今天把他的被子抱走了,明天又把他的桌椅搬走了,最后连他吃饭的碗筷都给顺走了不说还把他家大门给卸了,他的一腔美好愿望最终化作了泡影,流着眼泪离开了生他养他的故里。
这件事对我决定迁居山区的影响极大,那里是他的故乡,很多人都是他的晚辈,他完全没有个人目的,可是人们对他以怨报德,而我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其结果更难预料。
其次是陕西一个退休教授,因为是一个画家,他打算回到老家小住一段时间,卖几幅画捐给希望小学,可是村里有几个二流子以为他随身带了很多钱,逼他交出钱来,他交不出钱来,这几个二流子把他乱刀捅死了。
这一件事最终使我放弃了迁居山区的念头,以前那些盗匪讲究盗亦有道,他们可能会杀富济贫,可能会收拾那些为富不仁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是非善恶观念。而现在那些不是盗匪的人却反过来没有了是非善恶观念,对于帮助他们的人他们照样敢于痛下杀手,所以还是呆在家里稳妥一些。
老婆听说我不打算迁居山区了,那天高兴地做了一大桌菜,还亲自给我斟上了一杯酒说:“我说什么来着?现在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