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传说]老伯的话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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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通营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个白发老伯走进来,掏出两张皱巴巴的10元钞票,要交手机费。黄婷婷收话费已有三年多,但还从没有遇到过只交一个月租费的,很自然地,就多打量了这白发老伯几眼。白发老伯一副乡下人打扮,腰间挂着装了一只手机的布袋,敢情他把旱烟袋改成手机套了。手机有点长,是过去用的老式手机,黄婷婷被这“赶时髦”的白发老伯逗得开心起来。
此后,在每月的同一天,那白发老伯都会带着20元钱来交话费。话费单上显示,白发老伯从来没打过电话,也没有接听过任何电话,对白发老伯的怪异举动,黄婷婷更加好奇。这天下班回宿舍,黄婷婷见到院子里有一个人在翻捡垃圾,一股臭味飘来,其他人都皱着眉绕过去,而她却走近那人,想把手中的矿泉水瓶给他。对捡垃圾的人,黄婷婷都会有一种亲切感,因为父亲在老家闲不住,也喜欢上街捡塑料瓶卖给回收站。突然,她认出这人就是那位只交月租费的白发老伯。黄婷婷心里想起白发老伯将捡垃圾的辛苦钱用来交那无用的手机月租费,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一个月,当白发老伯交话费时,黄婷婷说:“公司的制度变了,每月至少要交30元。”白发老伯疑惑地望着她说:“姑娘,我只有20元,你就行行好,替我收了吧。”“不行,这是公司的制度。”黄婷婷有意为难他,把这白白浪费的20元钱用于改善生活也许更好。白发老伯急得不行,又在身上仔细摸索了好一会儿,掏出一堆零钱来,有一角的,有伍角的,可是数来数去也只有7元钱。白发老伯说:“这7元是我准备买菜的钱,你就替我收了吧。”黄婷婷故意把脸扭到一边说:“不行。”白发老伯这时嘴唇直打哆嗦,连眼泪也出来了:“姑娘,你就行行好吧,我求你了。”白发老伯见黄婷婷依然无动于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下黄婷婷慌了,要是让领导看见,自己还不得下岗?当黄婷婷答应收下话费时,那白发老伯连声说着谢谢,直夸她是好人。黄婷婷真是哭笑不得,唉,这白发老伯!
一天,黄婷婷准备去朋友家串门,在车站等车时,无意中看到站牌杆上贴着一张寻人启事,内容是这样的:宋志军,我儿,你在哪里?三年前你打了一个电话回家后,就再也没有你的音讯了,你娘想你得了病,去了。她临死前再三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如果你见到这张启事,就打电话给我吧,我的手机号码是130017514××。署名是宋大山。黄婷婷一看到“宋大山”这三个字,蓦地想起那个只交月租费的白发老伯来,因为他开户用的就是这个名字。
黄婷婷的心一下被揪紧了,没想到白发老伯背后竟然有这么一个令人揪心的故事。难怪他的手机从来没有打过,也没有接过。黄婷婷心里一动,拨通了白发老伯的号码。电话刚一接通,就响起了白发老伯无比激动的声音:“儿子,我终于等到你的电话了,我是你爹呀!”
黄婷婷心里一阵发酸,好一会儿,她才哽咽着喉咙说:“老伯,我不是你儿子,我是收话费的那位姑娘。”电话那头只听到“啪”的一声,好像是手机掉在地上了,接着她又听到白发老伯抽泣的声音。黄婷婷呼叫了好久,白发老伯才又重新拾起手机。黄婷婷问白发老伯现在在哪里,并向他保证一定帮他找到儿子。
下班后,当黄婷婷来到白发老伯住的地方时,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白发老伯的“家”就安在郊区一座大桥的桥洞下,一床既脏又破的棉被,一口只有一只耳朵的锅,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桥洞旁边,乱七八糟地放着捡来的垃圾。从白发老伯那里,黄婷婷了解到,他儿子宋志军三年前打回家去一个电话,说他在这座城市一家鞋厂做搬运工。白发老伯千辛万苦找到这家鞋厂后,人事主管翻开员工档案,找了半天也没查出来。白发老伯无奈,只得在城市里一边捡垃圾一边找儿子。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把寻人启事贴出来。为了能让儿子看到启事后好和他联系上,白发老伯用50块钱买了一部老式手机,每个月他都省下20块钱来交月租费,一直盼望手机在哪一天会响起来。然而,手机就像坏掉似的,从来就没有响过,一直到今天。
听完白发老伯的讲述,黄婷婷决定帮助这位老人寻找到儿子,于是她给在电视台工作的男友打了个电话,向他说了白发老伯的情况。男友扛着摄像机很快就赶来了,在对白发老伯一番采访之后,取走了白发老伯儿子宋志军的照片。回家的路上,黄婷婷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坏,一句话也不说,胸口起伏难平。男友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知道她太过善良,特别见不得可怜的老人,劝说道:“别难过,白发老伯一定会找到儿子的。”“不,白发老伯找不到他儿子了。”黄婷婷说。“你说什么?”男友愣住了。黄婷婷过了好一阵才说:“白发老伯的儿子宋志军是个毒品贩子,我们的主任就是他拉下水的。宋志军已被抓进了监狱。”
原来,当黄婷婷见到白发老伯儿子宋志军的照片时,一眼就认出他原来就是化名宋浩的毒品贩子。见到白发老伯为寻找儿子而穷困潦倒的样子,黄婷婷没有勇气把真相告诉白发老伯。
一个星期过后,黄婷婷找到白发老伯,告诉他说新闻播出后,就有好心人打来电话,说宋志军在深山的一处煤矿里当安全检查员,那里没电话,所以才一直没跟家里联系。宋志军现在不能离开,因为整个矿区的安全都靠他一人监控,他托人转告父亲,要父亲支持他的工作,最好是先回老家去,年底他一定回家。白发老伯高兴得老泪纵横,嘴里不住地说着谢谢,但同时他又要求黄婷婷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把他带到儿子那里去,他要守着儿子,替他做饭,今后还要替他照看孙子。望着白发老伯想见儿子的急切样子,黄婷婷只说了“不行”这两个字,逃也似的走了。
第二天,黄婷婷又来做白发老伯的思想工作,白发老伯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同意先回家,然后等儿子回家过年。当把白发老伯送上返程的客车后,黄婷婷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晃几年过去了,这期间黄婷婷以宋志军的名义,不断地寄了一些钱给白发老伯。这天,黄婷婷正要下班,邮递员送来了她的一个包裹,她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沓钱,还有一部老式手机。黄婷婷瞬间呆住了,因为那手机她太熟悉了。包裹里还有一封信,她颤抖着双手,捧着读了起来:
孩子:你们是难得的好人啊。那天,我坐上回家的车后,越想越不对劲,中途就又下了车,我决心要找到深山里的煤矿,要亲眼看看儿子。谁知我找了大半年,都没有打听到煤矿的所在地。一次,我昏倒在途中,被民警救醒后,我又向他们打听煤矿和儿子的事,这一打听才知道宋志军是个毒品犯,被判了无期徒刑……回到老家后,我又收到你寄来的钱,我当然不会用一分一毫,我知道你们的心啊!当你收到这个包裹时,我已经陪老伴去了,在下面,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儿子。
读完白发老伯的信,黄婷婷再一次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