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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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已渐行渐远了,已十几年没见它的踪影了。可脑海深处的马车却依然飞奔着、时常飞奔着,且马车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也正是源于此,我很想写一写我记忆中那奔腾着的马车,来唤起我对马车的美好回忆,唤起人们对马车的记忆和感怀。

马车,顾名思义,就是马拉的车,或载人,或运货,或拉庄稼。它的形成是由古战车开始的,到了春秋时就出现了“千乘之国、万乘之国。”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马车由战车演变为人们的普通交通工具。马车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它一直伴随着人类文明的进程奔腾着,马的脚下踏出了时代的脚印,车轮滚滚留下了留下了历史的斑驳辙印。

马车至于我,有很深的情感记忆。记得儿时常看的一部故事片《青松岭》让我至今难忘,电影插曲特别豪迈,长人士气,激昂的旋律时常在我心中回荡,妻偶尔的哼唱也时而飘荡在我耳旁:“长鞭哎那个咿呀甩吔,叭叭地响哎,哎咳咿呀。赶起那个大车出了庄哎哎咳哟……”常常勾起我对这首老歌满满的回忆,一对欢乐男女赶着马车、甩着响鞭的镜头时常在我眼前回荡,那时的马车多么令人心荡,令人神往,我至于对马车的情愫就是从那时被唤起的。

随着渐渐长大,马车从电影中的画面飞奔到现实,马车在大集体时代的乡村里划过一道道靓丽的红白色弧线,留下一声声清脆的鞭声,闪过一道道变幻的鞭影。

大集体时代的生产队有财力才能买得起马车。记得那时村子里的12个生产队,只有一队和六队买上了马车。记得第一生产队买回马车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兴高采烈地奔向一队的场院屋,刚到屋前,就见横躺着一辆卸了马的马车,单看马车是没有看头的,卸了马的马车随之卸去了灵动,马被牵进了场园屋里。我和小伙伴便小跑着直奔场园屋里,看马。记得我当时是吃了一惊的,儿时个小,一见眼前并立着红白两匹高头大马,既好奇又惊讶,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的马,那两匹马也就在我心中产生了很深的印记,直到现在不忘。

那时的马车在生产队里的作用可大了,能赶上数个甚至于十几个壮小伙子,用它拉肥、运粪,拉玉米、花生、麦子等庄稼,拉玉米秸、花生蔓,送公粮……几乎无所不能,我那时从内心就感到一队太牛了,竟还能买起马车。一队的马车顺着一队的大沟、磨山子、簸萁掌等田地穿越,走过了沟沟壑壑、大坡小坡,马车一日复一日地在乡间小路、田间地头穿行,马车运来了肥料,拉走了庄稼,留下了一串串马铃声。每每看着马车拉着庄稼、货物从我眼前慢慢走过,或空着马车从我眼前飞奔过,我总想多看几眼,因为,马车是当年乡村里最美的风景。

马车不仅仅是运货物,拉庄稼,有时还拉人,人坐到马车上那是一种别样的滋味。记得有一次,年少的我帮父亲拉着小推车到公社食品站送肥猪,返回的路上,又累又热,腿挪不动步。这时恰好碰到第六生产队到粮管所交公粮返回的马车,打了声招呼,父亲便把小推车捆绑到了马车的后邦上,我和父亲就坐到了马车厢里,我那时还是第一次坐马车,马车厢一如移动的床椅,坐上去感到无比的惬意,比起原本劳累中的奔波那是轻松舒适了极多。我一边观赏着沿路的风景:中学、村庄、双庙水库、小豁口、现河……一步步从我眼前略过;一边听着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哒哒、哒哒……马蹄声声多么像枯燥乡村里的美妙动听的音乐。

及至少年之我,学校放假即跟着生产队里的叔辈赶牛车,牛车与马车相去甚远,赶牛车也就没有赶马车的威风劲儿。因一队和我所在的二队近邻,一队的马车和我所赶的牛车常常相遇,每当相遇的时候,我看到十有八九拉着车的牛在惊恐,在躲闪,在后退,甚而惊了牛,而拉着马车的马却镇定自若、威风凛凛、横冲直撞。赶着马车的人也是威风得很,马蛮横不过他的鞭梢。我曾几次见过一队赶马车的人驯服惊马,两匹惊马拉着空车疯狂地奔跑着,赶马车着用力拉紧了缰绳,马被拉歪了头而仍勇往直前,路人早吓得躲闪路边。这时被拽跑着的赶马车者似乎还算沉着,只见他站立在马车上,扬起马鞭用力朝着两马头的中间,“叭叭”就是几声,惊马一会就停住了,赶马车者接着又是“叭叭”几鞭,这大概是对马的教训,马被训导的服服帖帖,温温顺顺。从此,赶着牛车的我,羡慕那威风的马车,更羡慕那赶马车的人,只可惜,我驯服不了那桀骜不驯的高头大马。

后来,我当兵在外,就很少见到马车了,偶尔见到就是一次惊喜。我刚刚结婚成家时仍在农村居住,冬季来临,赶马车拉石料的连襟赶着马车突然立在了门口,马车上载着满满一车大白菜。我感到惊讶,惊讶于连襟没打招呼突然来到,更惊讶于他不远十几里拉着一马车大白菜来了,而使我铭记在心,连襟拉来的是满满的一马车情。那时的马车就已经不多了,所以更使我感到新鲜,也就对这件事记得更清了。这件事之后,连襟又赶过一阶段马车拉石料,运送到搞建筑的单位,虽说要钱难一点,而收入是不算少的,日子过得还算顺当。可连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赶马车了,而跟着大货车拉石头,在一次从大石头下往外拽钢丝绳的过程中,连襟用力过猛,被诳闪到高高的车下,造成下肢瘫痪,至今生活不能自理。现在想来,我觉得连襟赶马车那阵子,是多么的顺当,他似乎与马车有缘,马车是稳稳当当的。每每想起连襟来,我就会想起它那辆高高的马车,想起那满满的一车白菜情。

再后来,在临沂我看到公路上奔跑的马车,我在质疑交通管理混乱的同时,也对久违了的马车报以惊喜;十几年前在新疆吐鲁番旅游,悠哉游哉地坐在悠悠的马车上,和同行者拍着照片,尽情品味着旅游马车所带来的享受。感受到,同是马车随时代发展变化而披上了别样的色彩。此时的旅游马车已取代了彼时的运输马车,娱乐代替了劳作,这是时代的跨越。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马车就远去了,马车带走的是岁月,留下的是故事和人们深深的思索。久违了,马车。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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