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毒大队长给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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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缉毒大队的几位警员伏在丛林中已经四天了。
据线报,毒贩是在这里接货,但时间却模糊,只说是半月一次。大队长宋林杰不敢怠慢,立即率全队驱车一千多公里,全天候埋伏在了丛林,只留了内勤在家值班。
毒贩足够狡猾,在选定的交货地点上颇是动了脑筋。两条林中土路在这里交汇,让人很难确定他们是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四周是茂密的杂交林,只要有风吹草动,毒贩往丛林中一钻,便相当于泥鳅进了芦苇荡。况且,丛林往北不过数百米就是国境线,若是窜逃过去,就是张起再大的网,一时也难在别人家的地盘上施展手脚。好开玩笑的高延乐说,要是再往北点多好,咱们也有机会领略一下异域风光。好抬杠的李哲说,那你去经侦大队呀,眼下国家正下大力追捕外逃腐败分子呢。宋队对在特警队当过狙击手的李哲说,狙击步枪在你手里,紧急情况,听我枪响,你就开枪。但最好打腿,我要活的。高延乐说,他要是打屁眼上,毒贩拉不出屎来,可得他亲自给擦。气得李哲用巴掌去抹高延乐的嘴巴,逗得大家都笑了。
时近中秋,大月亮一天圆似一天,也一天比一天明亮。伏在丛林中的警员们怕的是白天,尤其是午后那一阵,林子里的气温堪比夏日,闷热交加,还有蚊虫往衣裳里钻;到了夜里,夏日又变成了初冬,气温骤降,裹上棉大衣还冷得让人打哆嗦。最难熬的还是寂寞。年轻人早染上了手机依赖症,有点工夫就把那东西拿出来摆弄。但分头而去时,宋队坚决地将大家的手机都没收了,说,我可不是信不着各位,真要是把我们蹲坑的消息传进你们的朋友圈,也许咱们就白跑这一趟了。眼下,这世界上最让人信不着的就是朋友圈。大家虽不情愿,可也无言反驳。
蹲伏者以两路交汇口为中心,分藏于四处,东、西、北三处各伏一人,均为男士,南侧则是两位女将。女将出马,那是防着毒贩可能是女人。宋队是活动哨,有时还要溜出林子,负责大家的后勤。林外的屯子里有一个小卖部,面包都放干巴了,矿泉水也不知存放了多长时间,谁也别讲究,将就吧。宋队还有话,我不在时,李哲替补指挥。我在时,听到我学花喜鹊叫,大家向我集中,听到黑老鸹叫,则进入临战状态。
但黑老鸹一直没叫,花喜鹊也不叫。直到第五天入夜后,大月亮正圆的时候,宋队才第一次用叫声把大家集中在了一起。警员高兴之余,也未免有些失落。白白辛苦了这些天,不会就这么拉倒了吧。让大家没料到的是,宋队竟变戏法似的从树棵中抱出厚厚一摞月饼,一人一盒。宋队说,今天是中秋节,局里给所有干警买了月饼,因咱们在外执行任务,我就让局里快递送到了屯里的那家小卖部。大家都别忙着打开,我们集中的时间只有五分钟,然后诸位还是各就各位,一边坚守岗位再一边慢慢品尝月饼。哦,对了,我还收到一条短信,是咱们大局长亲自发来的,大家请听好:“林杰同志并转侦毒大队各位在节日期间仍坚守在战斗岗位上的干警,我谨代表全局干警表达对你们的深切敬意和问候,并祝你们节日快乐,旗开得胜!”高延乐忙做叩首状,说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宋队摆摆手说,小乐子你就装吧,小心以后我打发你去演二人转。散吧。
三位小伙子迅速离去,两位姑娘却仍站在队长跟前不动窝。汤洁红着脸嘟囔说,宋队,我们俩就求您一件事,让我们洗个澡吧。好几天不洗,太难受了。我们俩都合计好了,一人坚守岗位,一人去林外屯里,轮着去,随便找户人家,让他们烧锅水就行,我们给钱,行吗?宋林杰心里重重地撞了一下,脸仍绷着,说我去林外,是以新调来的护林员身份,你们女孩子是以什么身份?不行,坚决不行。再坚持一下吧,为了圆满完成任务,我们不可有一丝一毫的侥幸与大意。
八天后,侦毒大队押解两名毒贩胜利而归。毒贩是一男一女,男的身上藏有“五四式”手枪,在企图拒捕时被李哲一枪击中了手臂。那女毒贩听到枪响,吓得“妈呀”一声跌坐在地。押解女毒贩的汤洁捂嘴笑说,臭死了,裤兜里一泡屎呀。
回到局里,众警员为一个迟到的消息目瞪口呆,说大局长早被省纪检委带走了,就是侦毒大队出发后的那天午后,至今没有确切消息。高延乐悄悄问宋林杰,说宋队,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宋林杰叹息说,只要给大家鼓了劲,管他真假呢。李哲则把宋队扯到一边,说,据我了解,节日期间,局长并没给干警发放任何福利,但送到我们手上的那盒月饼却的确是出自我市糕点厂,生产日期也是在送到我们手上三天前。请宋队老老实实交代,那月饼不会是你让嫂子千里迢迢快递过去的吧?宋林杰用巴掌撸了一下李哲的脖颈,笑道,就你小子聪明。你给我记住,吃人嘴短,不许再说这个事,对谁都不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