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百年颠沛三希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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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1924年11月5日的下午,末代皇帝溥仪被灰头土脸地赶出了紫禁城。溥仪在乘车离开城门时,被一队士兵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一个士兵从他的衣箱里翻出一幅包好的画轴,大声叫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这幅字画正是乾隆当年最珍爱的字画之一《快雪时晴帖》。
乾隆的书房叫“三希堂”,书房里供着三幅珍稀字画: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王献之的《中秋帖》、王的《伯远帖》。
《快雪时晴帖》属于国宝,岂能容溥仪私自带走?溥仪只好留下字画,灰溜溜地离开了。
而三希堂里的另外两幅字画,据说早就被溥仪以赏赐的名义,让人偷偷带出了宫,现在恐怕已流落民间了。我们的这个故事,正是由此拉开了序幕。
1。灭口
几年后的一天深夜,天空飘着大片的雪花,一辆黑色的轿车悄然驶进了天津。车子在雪夜中驶进了一间破旧的仓库,从后座上走下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人,快步走向了仓库的里间,轻轻地敲了三下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借着里面油灯的光,能看见有两个贼眉鼠眼的地痞,其中一个瘦高个打量了一下中年人道:“果然是郭五爷,您可来了,钱呢?”郭五爷沉声问道:“我要的东西呢?让我先看看。”
瘦高个和另一人对视了一眼:“五爷,这不太合规矩吧?没看到金条之前……”郭五爷不屑地一笑:“这是在天津,换了北平,要是有人不相信我郭世五,那恐怕,他在北平就没有立足之地了。”确实,郭世五是什么人?当年袁世凯的大管家,现在北平最大的古董商,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而已!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从身后拿出两幅画轴。
郭世五平静地打开画轴,观看了片刻,说道:“确实是真品。但手脚做得干净吗?”瘦高个得意地说道:“五爷,您放心,我们从典当行保险柜里偷来的这两幅画,绝对是神不知,鬼不觉。”
郭世五点了点头,又问:“道上没人知道你们偷来的货是卖给我的吧?”瘦高个打了个哈哈:“五爷,你也忒小看我们了,这点规矩,我们会不懂?”
郭世五一边小心地收起画轴一边说:“金条都在车里,就怕你们搬不动。”说罢,就带着画轴向车上走去。
瘦高个喜不自禁:“五爷说笑了,就是您再多给一个数,我们也搬得走。”郭世五走到车边,取出一个木盒,将画轻轻地放入盒中,然后从木盒中取出一把乌黑的手枪,转身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人。
几声震耳的枪响,两个地痞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郭世五上前踢了踢两人,确信两人都已死透,才反身钻上了车,平静地挥手说道:“开车!”
轿车很快隐入茫茫的黑暗之中,在大雪中向着北平开去。身后的一切,正静静地被一场大雪覆盖,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轿车平安驶回北平。郭世五捧着两幅字画一头扎进自己的书房,小心翼翼地打开,细细地欣赏起来。这两幅画轴正是从清宫里流散出去的三希堂中的另外两件宝画,《中秋帖》和《伯远帖》。
郭世五暗想,如果再能得到位居其首的《快雪时晴帖》,让三幅书画齐聚一堂,这一次的收藏才算得上完美。可惜,如今的紫禁城已经更名为故宫,而且还成立了专门的博物院来管理,想凑齐这三幅书画,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2。逆产
又过了几年。这天,郭世五喝完早茶,拿起报纸,无意中看到一条消息,说成立不久的国民政府有激进派提议,故宫所藏珍宝属于“逆产”,应该拿出来公开拍卖,还于民间。这一说法遭到了刚刚上任的故宫博物院院长易培基的强烈反对,但为了缓和矛盾,他还是同意出售原紫禁城中收藏的药品、绸缎、皮草等等不宜长久收藏的物品,以筹措故宫维护国宝的资金。
郭世五放下报纸,唇角浮起一丝浅笑,当即让管家备车,备上厚礼,他要去拜访易培基。
以郭世五在收藏界的声望,易培基热情地接待了他。两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聊,感叹这个乱世,很多人都明哲保身,使得国家像一盘散沙,而故宫中的那些珍寶,更是有不少人在觊觎。
最后,易培基表情沉重,却又异常坚决地说道:“只要易某在任一日,哪怕断头流血,也决不允许一件国宝外流了。”郭世五冲易培基竖起大拇指,心中却暗暗抱怨,这个书呆子,如今乾坤不朗,还如此书生意气。但表面上,他假意和易培基说要来购买故宫欲售的旧物,好献上自己的一点儿力量。
易培基哪里知道郭世五的心思,当即感谢郭世五的配合,并将具体事务转交给了两个人。一个叫李伯玄,此人是易培基的女婿,另一个就是易培基最得力的手下马衡。
几天之后,郭世五找到了李伯玄和马衡。郭世五很快在两人的配合下,选购了一万银元的物品。
不久后,郭世五找到了时任司法总长的好友王荫泰,以他的名义宴请李伯玄和马衡。
席间,李伯玄接二连三地向郭世五敬酒。马衡则坐在一边,笑而不语,一切皆由李伯玄做主的样子。
几杯酒下肚,郭世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曾有幸在紫禁城内得见三希真迹,只是这一别多年,恐怕再也难见了,也不知还在不在故宫旧物里?”
王荫泰当然知道郭世五的心思,笑着附和道:“五哥,这是什么话,这儿有李秘书长和马馆长在此,你想看什么宝贝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