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口的第二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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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出身寒微,童年很苦,受的教育很差,心灵空虚。为此,打10岁起,他的灰点派克外套下就插着一支手枪。他是个无名小辈,只跟几个朋友一道儿厮混,每当需要什么时,他们就去偷。列奥在几个月内从1。50米蹿到1。95米,长高之后,他找到了一份工作:担当看门人。他当时刚好18岁。至今还没有人送过他什么东西,他下定决心,这一生绝不送人什么。他身强力壮,作为看门人,他在短时间内将好几个人打得鼻青脸肿,嘴唇破裂,几次因人身伤害受到指控。就在警方抓住他之前,他及时换掉了工作和城市,来到柏林给人当保镖。
在柏林,他结识了律师汉斯·埃·哈尔德,一位身穿优质克什米尔全毛名牌西服、系着杏黄色领带、穿着手绗皮鞋的野心家。汉斯雇请列奥为女工厂主和百万富翁弗朗齐斯卡·奥特兰当保镖。
“喂,弗朗齐斯卡,”汉斯·埃·哈尔德说道,“我相信你丈夫什么都干得出来。自从他不同意离婚、一个劲地只想要钱以来,我就担心,怕你和你的生活会发生最不幸的事情。”
“你总爱夸张,亲爱的汉斯。这可能是你的职业造成的。”弗朗齐斯卡笑了,可她自己听出来了,她笑得十分的尖利和神经质。
“请你不要忘了他的威胁,我们不能对此充耳不闻。因此我认为,最好有个人保护你。”
“更好的方法是他要多少我给他多少,那样我就安宁了。”
“你知道,那数目太过分了,弗朗齐斯卡。不,这绝对不行。你丈夫总有一天会罢手的,这期间一直由列奥保护你。”
“列奥?他长得什么样?能去哪儿都带上他吗?他不会让我出丑吧?哈尔德,人们会怎么想啊?”
“列奥是一名保镖,长得像儿童画册里画的一样:至少1。90米,腿长长的,臀部细细的,胸部健壮、肌肉发达,二头肌有56厘米长,标准的美男子。不过,他的脸部表情有点残酷。他这一生过得不容易。因此他恰恰是合适人选,他警惕性高,坚强得像一头狮子,灵敏得像一只豹子。”
“连你都着迷了?”
“我为你挑选了他,因为只有最好的才适合你。”
如今,列奥已经寸步不离地陪伴弗朗齐斯卡·奥特兰三个礼拜了,她觉得他完全是多余的,而且渐渐地成了累赘。当她带着列奥离开银行时,她想道,我得跟汉斯谈谈他的事。但她没有觉察到,门外,死神正在等着她。列奥看到了一支手枪的枪口,看到了那个杀手的手指在弯曲。他闪电般推开弗朗齐斯卡·奥特兰,不过他知道,要是那支瞄准她的手枪没有卡住的话,就什么也救不了她了。弗朗齐斯卡吓坏了,从此以后,她忍受列奥做她的保镖了。
在弗朗齐斯卡·奥特兰迁进一套酒店套房之前,列奥采取了措施。他检查窗帘和壁画后面,检查床底下,检查沙发椅、床头柜,检查灯和插座,到处寻找炸弹。然后他检查所谓的紧急出口。尽管采取了这一切安全措施,弗朗齐斯卡还是感觉糟透了。她睡不安宁,老做噩梦。列奥感觉到他的肌肉、他的骨骼绷紧了。紧张气氛一天天加剧,都快爆炸了。当他跟弗朗齐斯卡外出时、一见陌生人有什么剧烈动作,他的全身就会一个激灵,手迅速地伸进夹克袋子,体内的荷尔蒙就会迅速地陡升。他监视着四周围,直到他认为弗朗齐斯卡再也没有危险时,他才会轻松地舒一口气。她离不开这位保镖了。尽管如此,一颗炸弹还是将弗朗齐斯卡的赛车炸得粉碎。这事发生在她的别墅门外,幸运的是只有长着绣球花、玫瑰和常春藤的大花园被炸毁了。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弗朗齐斯卡坚持着,没有昏过去,向她的律师嚷道,“请你立即打电话给警方!”
“请你安静一下,我不必给警方打电话,因为警察们已经在大厅里等你了。”
“你讲什么呀?”
“喏,你以为,你的赛车被炸上了天,警察们会不知道吗?”
尤尔根·莫尔探长显得特别礼貌。他一眼就看出来,奥特兰夫人的神经崩溃了。
“您没有怀疑对象吗?”他客气地问道。弗朗齐斯卡还没有来得及讲什么,汉斯·埃·哈尔德律师就回答道:“没有,当然没有。探长先生,我请求您不要这样问,奥特兰夫人是个深受爱戴的人,支持很多福利机构。不,她没有敌人,是这样的,对吗,夫人?”
“我至今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可是,想想近来在我周围发生的一切,我肯定是搞错了。”
“可是,可是……”汉斯·埃·哈尔德刚开口就茫然地中断了他的话。
“您肯定不觉得特别安全,奥特兰夫人,要不然,您不会要求人身保护,雇请一名保镖。”
这下奥特兰夫人沉默了,她的律师也不语了。
“好吧,如果您向我隐瞒什么,那我也就帮不了您了。”莫尔探长骂道,忘记了要客客气气,“这是我的名片。我希望,在再出什么事之前,您会及时给我打电话。”
列奥去她的卧室里接奥特兰夫人。高高的栎木橱闪闪发亮,橱门上镶有镜子,有些部位包着银,那雪白的床干净、整洁、冷冷的,它们每次都给列奥留下深刻的印象。看上去,好像这整个房间被埋在一层雪被之下。弗朗齐斯卡·奥特兰今天晚上得去出席一场福利晚会。
“哎呀,我要戴上我的真首饰,列奥。既然有了你,我就可以戴它们了。”她瞧不起地看着他。他穿着二手西服,虽然仔细地熨烫过,她还是不喜欢他。
“走吧。”她命令道,穿着高跟的黑色轻便鞋,脚步有点不稳地骄傲地走去。近来她喜欢一有机会就喝点开胃酒。突然,她一下跨了两个台阶,向前倒下去,直接跌进了列奥有力的怀抱里。“这个晚上开始得真有意思。”她低声说道,说完就钻进了已经准备好的大轿车,列奥已经仔细检查过车了。
“我们从地下停车场进酒店。”列奥说道。
“可是,为什么呀?”
“这样更安全,奥特兰夫人。”
“不,这绝对不行,”她抗议道,“那就没人看得见我了。”她得意洋洋地抹着她的丝光闪闪的衣服。“从地下停车场进去?”她尖酸地重复道,“你以为我是谁呀?”
“您是奥特兰夫人,您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列奥多此一举、脸色阴沉地回答道。他不容别人反驳自己。也不容许奥特兰夫人反驳。当他们拐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时,弗朗齐斯卡·奥特兰再次无言地检查了一遍她的妆容。列奥跳下车,检查四周围。然后他扶着弗朗齐斯卡·奥特兰下车。后来,在电梯门外,一颗子弹打中了她的肩胛骨。声音低沉,枪手在他的致命的枪上装有消音器。列奥扑向倒下去的弗朗齐斯卡。随后第二枪响了。
莫尔探长只是低声吩咐那名警医道:“请您将这具尸体,我是指奥特兰夫人,运进法医研究所。我得弄清她中了多少发子弹。”
列奥不吱声地站在灰色的沥青地面上,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血洼。他将燃烧的烟头弹向空中,想快步离去。
“我可以没收您的手枪吗?”探长望着列奥的两只没有表情的冷冷的眼睛。
“拿去吧。”列奥说道,将枪递给他。
“请您随叫随到,行吗?您从哪里突然钻到这儿来了?”探长转身问汉斯·埃·哈尔德律师。
“您听我讲。我在楼上大厅里等候弗朗齐斯卡,我是指奥特兰夫人。由于她没来……我的天,出什么事了?”
莫尔探长告诉了他,探长观察到,汉斯·埃·哈尔德夸张地用手背拂去了眼睛里的一缕湿发,双手捂住了脸。这出戏是怎么回事呀,莫尔想道,他抚摸着胡子碴,想起来他已经24小时没休息了。
“等等,您还得给我讲一遍,大夫。”莫尔对着电话说道。
“好的,一发子弹是从五米外击中奥特兰夫人的。这是一位职业杀手,对。瞄得很准,一下就打中了。另一发子弹是从近处射出的,什么?我无法相信。好吧,如果伤口的边缘证明了是这么回事的话,那就只有……多谢,大夫。我佩服您。”
不错,第二发子弹是从列奥的枪里射出的。汉斯·埃·哈尔德显得很意外。
“列奥的情况我知道得也不多。他接受过格斗训练,练过射击。”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莫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您从哪儿认识他的?是您雇请的他?”
“是的,要是我早知道这些的话。”
“您听着,律师先生。我必须逮捕您的列奥,因为他涉嫌谋杀您的女客户弗朗齐斯卡·奥特兰。您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会逼他吐出来的,明白吗?”
哈尔德只是耸耸肩。莫尔继续说道:“我找过了奥特兰先生。他现在是唯一的继承人,因此,我认为他是主要嫌疑人。”
“我一直就这么讲的。我们正是因为他才请了列奥。没想到列奥这么没用。”
“不,他不是没用,他刚好做了他的委托人要求他做的。为了很多钱。列奥收了两笔钱。一次是您,为了所谓的保护奥特兰夫人的人身安全,另一次是奥特兰先生请他谋杀同一个人,两发子弹都想谋杀。列奥还雇请了一位杀手。他想万无一失。”
“您想办法尽快破解此案吧。”哈尔德告辞。
“我会的,请您放心好了,我们到时候还会再见的。”
哈尔德还没走出房间,莫尔就命令他的助手们:“请给我监视这位先生,日夜监视,你们要是让他逃了,那就有你们好受的了,那你们就会统统地被炒鱿鱼。”
埃·哈尔德律师一定感到非常有把握,因为就在这天夜里他就跟弗朗瓦尔德·奥特兰见面了。莫尔探长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这两位先生主谋杀害弗朗齐斯卡·奥特兰夫人的证据。弗朗瓦尔德·奥特兰自从跟他妻子分手以来,每月汇给哈尔德律师一大笔钱,要求哈尔德筹划谋杀弗朗齐斯卡·奥特兰,最后安排人执行,好让他能得到那数百万的财产。为此他不惜一切手段。
莫尔探长向检察官报告说:“要是哈尔德没有雇请列奥的话,肯定一切都会成功。列奥承认他谋杀了弗朗齐斯卡·奥特兰,但同时也讲出了他的委托人,他这样做是想获得减刑。他从小就犯法不断。对于他,要保护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他本人,列奥,从来没有人帮过他,始终只有他自己帮助自己。他的生活经历使他至今别无选择,他为什么要独自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而让委托他犯罪的弗朗瓦尔德·奥特兰和汉斯·埃·哈尔德安然逃脱呢?不,他不愿意这样。”探长继续报告道,“另外,奥特兰通过哈尔德付给列奥的10万马克,至今一直没有找到。”
“也许,当他几年后出狱时,他会用这笔钱开始一种新的生活。”莫尔探长说道,希望他说对了。
“可我希望,您能阻止这样。”检察长终于开口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