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没说——笔砚先生
382
一把辛酸泪,八年墨笔情。转眼不觉已过八年,从满腔热血到归于平淡,从长篇大论到沉默寡言。八年后再去回顾曾经的文章,难以再去找到当初的心态。所以我喜欢写散文,没必要非要有逻辑时间发展顺序,一片内心的澄明,一份不凡的眼光,足矣。
——————序
儿时
七八岁的少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难吃,并非娇生惯养,这饭菜油腻腻的,但是却连味精也没有,母亲也许是希望多加点油能使廉价的食材更加可口。尽管难以下咽,但一贯如此。
父亲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看了看孩子瘦弱的身材,什么也没说。
孩子看了看桌上的饭菜,看了看父亲泥泞的双手,晒黑的胳膊,什么也没说,拿起了筷子。 ( : )
是贫穷,是压力,他总是拗不过上天的手笔;是无奈,是不甘,他总是扛起了家庭的重担。是内心的独白呐喊,是苦尽甘来的期盼,但他倾尽所有从未保留。
小学
为了午休的玩乐时间他开始不回家吃饭,也为了母亲不舍得多放些调料的饭菜。并不富裕的家庭开始多了一笔名为午饭钱的开销,尽管这莫名其妙。
孩童总是喜欢攀比的,他需要教育,需要理解。但总会有人不忍心。孩童的内心纯净澄明,不该遭受一丝丝的污染。也许这也是极少数保留一个中年男人尊严的方式,毕竟这是十月怀胎的产物,毕竟有个女人跟了他。能做到的,他定然不遗余力。
初中
父亲看了看派出所打完架的儿子,一身小流氓的形象在墙角站着。
儿子一脸怨气看着警察,也看着父亲低声下气道歉,交了赔偿费用。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父亲看了看孩子身上的淤青,去拿了红花油,什么也没说。
窗外蝉鸣声声,孩子看了看父亲裤子膝盖上的破洞,什么也没说。
是叛逆,是懵懂,他总是心心念念的教导;是一次,是两次,他总是孜孜不倦。是心酸,是无奈,但他从未放弃过你。
辍学
儿时的贫穷不会改变一个少年的叛逆,生活条件的上升使得他愈发任性。满满的憧憬使得懵懂的少年迫不及待的踏入社会,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使得他奔跑在不知坎坷的道路。也慢慢懂得了前路并非一马平川,处处碰壁咬牙隐忍,毕竟他父亲也是用两个肩膀顶起了整个家,这么多年。
这一次儿子又开口了,我要辍学。内心的波澜万丈却无形于色,他甚至不清楚这个鬓角斑白的老男人为何处变不惊,他也不清楚为何开始心疼他了。为了面子为了自尊,决定开口等同于没有退路。哪怕不假思索,哪怕不愿意承认鼠目寸光。
改变
时代的改变社会的变迁,使得并不富裕甚至略显贫穷的家庭有所改变。这个男人终于,能和他的亲兄弟一样住进楼房。
孩子在三楼向下望去甚至感到害怕,但新鲜的角度总会使人面露喜悦。
看着妻子的喜悦神情,他暂时松了口气;看着孩子的活泼成长,他欣喜万千。
工作
天气晴朗,秋高气爽,落叶归根。这已经是孩子出去工作的第二年了,尽管每月还能见一面,却再无更多话语可谈。
食过晚饭,母亲问她吃好了吗。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不似以前每日相见,态度的转变甚至让他觉得有些许陌生,他难过,父母老了。
早上起床,晨起,初有雾霾,洗脸刷牙急匆匆,孩子没吃早饭赶最早的公交奔赴单位,准备好了单调乏味又日复一日的工作。
“我走了。”
“啊,你慢点走。”父亲看着孩子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儿子站在门外,看了眼房门,是棕色也是冰冷的。听不见一丝一毫屋内的声响,莫问何时开始思念,离别就是思念。没有掏出钥匙,他却看看手表,下了楼,什么也没说。
梦想
儿子开始成熟,对爱情也有了概念。知道去送女孩子鲜花,看到花店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盲目的辞了工作,学习花艺,却还是学无所成。
回到家,看了看家里一张当做沙发的木板床,又坏了。
“爸,我想开个花店。”
银行里二人同步而入,父亲拿了个家里最好的皮包装钱。
父亲看了看儿子,没有叹气。毫无波澜把钱袋子交给了给了儿子,什么也没说。
“爸你放心,我去了!”
酒醉后电话里:“爸我赔了,你明知道我干不成还给我钱,我谢谢你,爸”。
“你是我儿子,什么也别说了,早点睡吧,不行就回家。”
就这样,儿子什么也没说。
结果
有一天你接到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可能是你母亲,也可能是你某位亲人,甚至可能是素未谋面的交警,通知你一个噩耗。
也或许某一天,是一张病危通知书。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或许寥寥几人,或许亲友成群,但无论多少陪伴他缺的只是家一般的温暖。不需要几百平的别墅,不需要锦衣玉食的伺候,哪怕是你做的蛋炒饭,哪怕是你打的洗脚水。
也许你回到家空无一人,也许停了电漆黑一片。你不需要灯光烛火,也知道何处碰得到桌椅墙壁。也许你回到家感冒躺在床上丝毫不想动,也会有人为你倒水做饭伺候你吃药。
学校教会你读书写字,他教会你为人处世。学校教你做业恪守,他教会你本分守己。你把所有的伪装的面目,思考过后的话语应对到外界。成了情人口中的好男人,成了领导眼中的眼中的好下属,成了朋友口中的好兄弟。却把面具下难看的模样留给了他,口中不假思索的刀子扎在他心上。他从未怨你,恨你。他不是脾气好,他不是提款机,他只是单纯的爱你。
也许你的父亲长篇大论苦口婆心,也许你的父亲腰缠万贯忙于应酬。时光难以倒流,岁月不可逆转。就像他头发的斑白,眼角的皱纹,逐渐衰老的器官。
他的辛酸从不开口,他的委屈闭口不谈。他的称呼是个汉字中最高尚的词汇,没有任何能超越他的成就。
他用最直白的方式诠释男人不易——明天还要上班那;他用最难过的方式陈述无奈——家里最近缺钱了;他用最劳累的肩膀做顶梁柱,他用最沧桑的双手把一碗水端平。
他累他难过,他也曾有一展抱负的雄心,他也曾有任性妄为的想法,他也曾有说走就走的潇洒,但他从未有过退缩的念头。哪怕面对子女的责备,哪怕面对妻子的数落。
他什么也没说,
在他的世界里,即使摔倒也舍不得让你疼,他只是单纯的爱你,无私的爱你,忘我的爱你。
他什么也没说,却早已把一切倾诉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