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在这里吗

　　在塞外，我们曾亲眼看见一朵雪花紧贴着另一朵雪花取暖，为什么我们的心有时竟傻得连得雪花都不如？

　　做了一回媒人。把从未见过面的一对男女约到一个名叫静园的地方，慈爱地拍拍他们的肩膀说：相识就是缘，别问明天是聚是散，今天走到一起就是奇迹，来吧，拉拉手。

　　他们谈上了，我喜滋滋地退出。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无端涌起漫漫柔情。恍惚忆起早年抄录的张爱玲写的一段缠绵文字：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了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呵，你也在这里吗？

　　抄录这段文字的时候，我还没有遇见那个人，我们在各自的那方天空下做着不一样的梦。后来，脚步硬是把我们往一起带，终于，在冰封雪飘的塞外，我们遇上了对方。

　　真的呢，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赶上了！

　　“万人丛中一握手”，那是怎样的欢悦怎样的欣喜呵！我攥着一个真实的神话，有时却忍不住用荒唐的拟想吓自己一下：如果我没有奔赴的邀召，如果他不曾履行前世的诺言，如果我们稍一转念，如果我们略一迟疑，那么，我们的世界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几千个日子了，我们同“奇迹”厮守在一起，却很难意识到那是一种奇迹了。在塞外，我们曾亲眼看见一朵雪花紧贴着另一朵雪花取暖，为什么我们的心有时竟傻得连雪花都不如？朝夕处在同一屋檐下，咋就忘了轻轻问一声：呵，你也在这里吗？

　　哎呀，我这是怎么了？瞅见人家姑娘小伙见个面，自己就悄悄检点起了爱的行囊，好可笑呦。

　　天气不赖。不知道静园的那对人儿谈得怎么样了，说了“你也在这里”的问话了吗？订了“结发就是一辈子”的盟约了吗？罢了罢了，操那么多心干吗，赶快回家，给我那出差在外的挂个电话，告诉他：今天，好极了……
（文/张丽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