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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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转折

李自立

高原戈壁的夏天异常的短暂,一棵树的气候转眼已经是深秋,黄鸭成群结队地飞走了,只有小柴旦湖和一棵树相依相伴,他们俩真好像一对朝夕相处的恋人,厮守终生,或许小柴旦湖来这尘世会更早,她却静静地坚定着信念,等待着白杨树的到来,若干年以后的湖边,栖居养路的公路人,让白杨树终于和小柴旦湖却成了终生的依恋。

时间过得可真快,不觉着我来青海已经一年多了,爬上日月山,踏过青海湖边的草地,路过了茶卡盐湖,翻越了大风山,跋涉过了油沙山,到了查查香卡的拓海农场,再次折身到小柴旦湖。不觉着一年多的时间,让我的内心改变了许多,除过平日白天的正常上班,剩下的就是深夜对家的思念,对爱人和两个儿子的思念,思念又能怎么样啊,坚持下来去或许就有团圆,为了这一天没曾想一坚持就是十多个年头,就是无数个春夏与秋冬。

零五年八月份进入工地,刚刚铺摆开来的工地,没等大干两月活,整个戈壁滩上沙尘暴四起,满眼里灰飞烟灭,一片狼藉,清晨的路基上压路机打滑,水车不敢前行,所有的施工车辆都点不了火,难以启动,天快黎明的项目部大院,尽是喷灯打气烧烤油管的怦怦声音,就这样勉勉强强维持到了十月底,差不多十月三十日左右,几乎所有撤场人员都已经开始冬休,我也扬起回家的归帆,回到了久违的彬州。虽然说工地的现实常年很辛苦,但是从我个人的内心世界里,除过对家和亲人的思念,却一点点没有感觉到苦的滋味,特别是在小柴旦湖边的那些个日日夜夜,人家说心如秋湖之月,而我的心,却如小柴旦湖的湖面一样的平静,平日里的我虽然说孤独是孤独了点,身只影单,然而我的生活依然地不单调。

上工地除过做试验,就给技术员帮忙测量放样,一边给民工帮忙推架子车拌制混凝土,一边和他们拉家常,了解青海当地的更多风俗习惯,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很随意地让民工接受掌握了混凝土的生产方法,也自然地避免了和施工队的争执,如果和民工谈的最融洽的时候,民工们吃幺食(青海当地对加班饭的称呼)的时候,总会时不时地有工友和我要客气一番,可是纵然他们很热情,也很真诚,看着他们满脸的水泥和混凝土,我却怎么也不能接受他们的谦让。因为我的内心里知道,即使他们再有礼貌,他们一再谦让,我绝对不能吃他们的饭食,因为私人老板给民工的饭菜肯定是有数的,我吃他们的饭菜,他们肯定面对的要饿肚子,饿肚子是什么滋味,我当然比任何一个民工都清楚,当过民工的我太了解包工头的一贯做法。  (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零六年的春天三月份,按照项目部的安排我准时到达了一棵树和小柴旦湖,和她们俩一起做起了伙伴,内心孤独的时候,我就抬头仰望蓝天白云,举目远眺小柴旦湖东岸的小孤山,有时候也趁着给技术员帮忙的机会,用水准仪的镜头调远焦距,看看望远镜里远处草地里的白帐篷,渴望的眼睛趴在水准仪的望远镜里,四处寻觅远处的牛羊,寻觅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寻觅着那个内心里的秋水伊人,人生的平凡日子,或许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吧,然而远望后的我,不免总会有一点点惆怅和三分的失意。

戈壁上的我,每一天照样重复着同样的活路、同样的工作,虽然说这份工作很遥远,虽然说这份工作挣钱不多,虽然说在有钱人眼里它不算个工作,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它太有价值了,对于我来说,我从来没有嫌弃过这份工作,从来没有放松那份热乎的心劲,更从来没有停止对她的渴望和追求。因此平凡的工作岗位上,我一直对生活是激情饱满,对每一天充满了希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零六年的夏天,十三公里的路基改了建工程很快就进入了交工验收阶段,那段时间虽然小柴旦湖边,碧草萋萋,野花飘香,黄鸭时不时湖里嬉水,时不时领着自己的儿女在草丛中学着觅食追逐,美好的时光都从指尖悄悄划过。自己从来没有时间去领略和享受过生活带来的美好,因为当时交工验收阶段的我,牙痛持续了半月有余,整天去柴旦镇医院消炎打点滴。

交工验收的那一天,工地里来了试验检测单位的一群男女工程师,而且大多数都是来自青海西宁穿着打扮入时的成年欢旦(青海当地,青年女性全称呼还欢旦。)项目部一群清一色的男性年轻技术员们,或许为了自己干的工程早日交工验收过关,或许是离开家太久异性相吸的缘故,反正一个个屁颠屁颠地,检测的工序在不停地进行中,而他们却提着纸箱子为那些个欢旦们满戈壁上扑捉黄鸭雏鸟去了,火牙痛的撕心裂肺的我没有了任何心思,简直连话都不想说,等到牙痛结束了,我的内心里却在为黄鸭妈妈叫屈,为一群小黄鸭的雏鸟叫屈,她们太无辜了……

转眼间,六月底交工结束后,所有机械撤场了,所有监理、施工单位的技术员、试验员全部撤场了,而我撤场的事情缺始终没有消息,不过我自己也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撤场,因为我是外聘合同人员,工地没有安置好之前,是没有我的位置,那我就只有耐心的等待,等待那一天到来。

在旧的工地原地待命,最主要职责是坚守工地看守没有拉走的设备,编辑撰写没有完成的资料。一颗树最后的那个把月时间,我除过资料的查缺补漏,剩下时间就是翻阅规范规程读书练字,早晚我就出去走走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说是散步,其实是为了解决自己心里的郁闷,一个人闲暇就容易深思,闲暇思考之余就会多一份忧虑,原来在老家打工干零活,工作不稳定带来收入的不稳定,工资不稳定养家糊口也就是一句空话。再加上我残疾,活路特别地不好找,生活压力带来的思想包袱是人内心世界最大的纠结点;好不容易找份收入工资稳定的工作,却又一次原地待命了,心里的那种彷徨,我从来给任何人没有说起过。不过,幸运的是很快就有了上班的消息。

一个多月时间,我陪伴着一棵树工地的那一棵树和小柴旦湖的那一池卤水,还有我的戈壁沙砾,想了很多很多,项目部周围的大大小小沟豁里,我都去转悠过,我一直在寻找着自己人生的出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坚持是正确的,坚持让一个残疾人有了养家糊口的本领,坚持让我犹如重生,坚持让我的这份坚持不能不说,成了我人生的一个大的转折点。

一个人的人生转折点一生总会有那么几次,我的第一转折点就是从彬中毕业的学子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农民,当时的思想争斗特别厉害,第二个转折就是放弃家乡养我的土地,携带着对妻子儿女的思念,来在高原戈壁开始筑路,忘记因为残疾找不上工作的痛苦,一边努力施工干活赚钱养家,一边努力自学公路土建工程试验检测,事实和历史证明,成功是老天给有准备的人的一个意外的奖赏。

我的理想,我的梦乡,从远行筑路开始孕育,我的生活从此再没有离开过路,我的心情从此扬帆起航,我的身体心从此一片阳光,我的人生从此远离了雾霾阴历,我从此又一次扬起自己远航的风帆……

2018年7月31日新疆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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