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白鸭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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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然而早年间官场中竟有一种令人发指的陋俗,官匪勾结,让无辜之人入狱顶罪,俗称“宰白鸭”……
1。偶遇
早年的时候,在豫北的黄池县境内,有个叫小麻寺的村子。村子南边不远,有一处水荡,据说这个水荡下面连通着黄河,一百多年来不曾干过。有山靠山,有水吃水,村子里不少人在水荡里养鸭子,每天一大早,就能听到水荡里到处响起“嘎嘎”的叫声。
小麻寺村里有个年轻人叫刘敬廉,他长得文质彬彬,模样周正。这天,他背着一篓鸭蛋和两只肥硕的白鸭到集市上去卖,鸭蛋很快就卖光了,可一直快到天黑,还有一只白鸭没有卖出去。正当他打算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天忽然变了,紧接着就下起雨来。
恰好集市旁边有个小旅店,刘敬廉连忙抱着白鸭到了里面。一进门,不留神与一人撞了个满怀,刘敬廉抬头一看,不觉愣住了,眼前的这人跟自己长得极像,如果不是穿着打扮不一样,肯定会有很多人认错。
刘敬廉连忙道歉,那人见到刘敬廉,也好像吃了一惊,过了片刻才拱手道:“不打紧。”说完,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刘敬廉,半天才“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我真是有缘,没想到世上会有与我如此相像之人!兄弟要是不嫌弃,坐到一块儿喝两杯如何?”
刘敬廉说:“那怎好叨扰?何况我手里还有它。”
那人看了看刘敬廉手中的白鸭,一笑说:“无妨,店家,把这位兄弟手中的这只白鸭宰了,炖道汤。”接着他回过头,冲着刘敬廉说:“这白鸭多少钱,我付给你!”
话说到这份儿上,刘敬廉不好再推托。店家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白鸭,岂料白鸭猛地一挣扎,捆着双脚的草绳竟断裂开来,它“嘎嘎”叫着,从店家手中跳到地上,摇摆着肥硕的身子飞快地跑出屋子,一头扎进雨中。
店家刚要出去追赶,那人叫住他说:“慢着慢着,不就是一只鸭子嘛,不必追了。兄弟,这是纹银半两,够吗?”
刘敬廉慌忙说道:“够了够了,让兄长见笑了。”
那人硬把银子塞到刘敬廉怀里,然后拉着他坐到桌旁,给他倒了杯酒,两人边吃边聊。那人说自己叫孙东泽,是个买卖人,平日里天南海北地跑,钱虽说没挣多少,朋友倒是交了不少。
聊了一会儿,天已黑了下来,雨还没有停歇的样子,刘敬廉不免担忧起来,因为他家距此有十好几里地,要是一直下雨的话,就回不了家了。孙东泽看他忧心忡忡的模样,就问他有什么心事。刘敬廉把事情说了,孙东泽一听,马上说道:“旅店里有的是住处,你只管住下就是,你放心,费用我全包了。”
看着孙东泽一脸真诚,刘敬廉盛情难却,心中很是感激。吃喝已毕,他就跟随着孙东泽去了客房。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孙东泽把蜡烛点上,跟刘敬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刘敬廉的眼皮直打架,孙东泽的谈兴却依然浓厚。忽然他一拍脑袋,跳起来说道:“糟糕,我刚想起一件事—来这里的时候我路过一座庙,就进去歇息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却把一件行李落在那儿了,现在才想起来。外面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去怪害怕的,兄弟,你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呢?”
刘敬廉无端受了人家这么多恩惠,心里正过意不去,也没有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这时雨已经停了,孙东泽走在前面,刘敬廉跟在后面,到了地方,孙东泽走进寺庙的大殿,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看,欢喜地说:“兄弟,这不是我落下的东西吗?都还在这儿呢!”说完,他把包裹拿在手里,掸了掸上面的土,转身刚要走,忽然捂着肚子叫起来:“兄弟,你先帮我把东西拿着,我肚子疼,上趟茅厕。”
孙东泽把包裹塞到刘敬廉的怀里,匆匆忙忙向庙后跑去。刘敬廉拎着包裹,站在庙前的廊檐下等着。等了大半天,也没见孙东泽回来,刘敬廉有点着急,就向庙后一边走一边呼唤。可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到了庙后一看,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孙东泽的影儿?
刘敬廉没法子,只好拎着包裹回到旅店。店家看到刘敬廉,告诉他说,孙东泽刚才回来了,他说自己有急事先走了,临走前嘱咐说房钱已经交了,让刘敬廉安心住下。刘敬廉听了,只得一个人回到屋里。他打开孙东泽落下的包裹一看,里面是几件平常衣物,也就没太在意。
2。遭祸
第二天一大早,刘敬廉离开旅店,径直回家。到家后,刘敬廉把昨天的事情跟父亲刘长山讲了一遍。刘长山听完,说:“这人是个厚道人,他出了买鸭的钱,却没有得到鸭子,这便宜咱不能占。”
刘敬廉说:“爹,白鸭自己跑掉了。”
刘长山一笑说:“没,这家伙识路,自个儿跑回家了。”
刘敬廉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一看,果不其然,那白鸭就在不远处一摇一摆地走着,时不时还发出“嘎嘎”的叫声。按照刘长山的意思,要把白鸭抓住,给孙东泽送去,刘敬廉说:“他还有个包裹落在我这儿呢,按理该和白鸭一起送去,可是他走得匆忙,不知该去哪里找他呀!”听了这话,刘长山只得作罢。
几天后,刘敬廉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赶着鸭群去水荡。等鸭子吃饱喝足,他又把鸭群赶回家去。回到家里,父亲刘长山有些紧张地说:“听人说咱县出大事了。”
刘敬廉问:“啥大事?”
刘长山说:“黄员外家遭强盗抢了,家里死了好几口人。”
听到这话,刘敬廉吃惊不小,黄員外在黄池县赫赫有名,他家财万贯,为人厚道,名声很是不错,谁料竟遭此横祸。
刘敬廉忙问:“强盗抓住了吗?”
刘长山说:“听说刚刚抓住。”
父子俩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父子俩来到屋外,打开院门一看,不觉愣住了,门外站着好几个衙役。领头的衙役看到刘敬廉后,打开手中的一幅画卷,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了他半天,旁边几个衙役也凑过来看,说道:“没错,就是他。”
领头的衙役说:“盗首就是他,前去绑了!”
话音一落,几个衙役“呼啦”向前一拥,当即就用绳子把刘敬廉绑了个结结实实。刘敬廉一边挣扎一边问:“各位老爷,我刘敬廉犯了啥王法,你们这样待我?”
领头的衙役冷笑道:“自己犯了啥事还不知道吗?一会儿到了衙门你就不这样问了。”接着他一挥手,“进屋给我搜!”
几个衙役冲进屋里,很快就拿着一个包裹出来,正是孙东泽落在庙里、被刘敬廉带回来的那个。刘长山扑上来想拉住儿子,一个衙役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他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衙役们把儿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