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女张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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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是一个甘愿将心掏出来揉碎为茶施肥的人。
我对茶文化一直有着抵触心理,固执认为茶文化是淮河以南对北方固有文化的一种侵略,有点武断。很随意的想一想遥远的三皇五帝时代,三大伟人尧、舜、禹都在北方筑土为墙,建都为国,一个从事 的泱泱大国自然将文化和经济压缩在都城中心的圈子里,南方地处蛮夷发展受制,对物种的 能力和辨认能力相对有限,故此借助一种茶文化向内陆横插进来进行炫耀,以此表明 所在也是一个物产富饶的疆域,所产物种亦是不俗。
中间不泛喜茶之人,常常看见一两个手提透明茶杯一走三晃的,动兀以手指杯喜吟吟的曰龙井、曰普洱、曰毛尖的,好像抱着这一个杯子就步入高雅行列,成为茶文化的拥趸者。我对此便斜眼两遭,不置可否的笑笑,心想不就喝个茶嘛,用得着这样夸张吗?
一天酒后一个死党请客,力邀众人喝茶,害怕别人斥责掉队成为圈子外人,随一同上去敷衍一下,也算是附庸风雅。茶楼老板樊总好客,急急呼来三位气质颇佳的茶女进行茶艺表演,一桶瓦舍泉水抽到壶里,一包西湖龙井纤手拆开,须臾壶响笛鸣,数根葱指翻飞,灵巧地开始汤壶泡杯,当下心中觉得费事,暂且按着性子忍耐。及至壶倾杯满,再也无法抑制,趁着酒意起身两手齐齐端杯上扬,一股脑儿吞入嘴里,谁知杯小若杏,一杯倘未浇湿舌根,索性连同 的茶水一同代劳,风卷残云般送入肚子润肠。期间还朝茶楼老板翻着白眼:你好不实惠,专拣小杯戏耍我等,且取大碗前来伺候!
那几位美女怔怔看了半天,侧过身掩口窃窃半天,继而笑得花枝乱颤,那几位朋友则是拍着大腿一阵抽风般的长嚎!
话说张丽,与我同岁。同在古城 ,却是高我一级,算是师姐。八几年的 男女还是泾渭分明的,虽然没有课桌上的三八线,但是 仍旧有无形隔膜阻碍,很多人的芊芊情愫被道貌岸然的戒律硬生生的压抑着,男女说话的几率微乎其微,全然不是现在张野的时代,所以,高中的印象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回忆是残破不全的,片言只字。
零二年的张丽开了一家茶店,似乎和茶打了初次的照面,从此让茶这个文字输入了她 的字典,并牢牢地排列在靠前的位置,贯穿到她的生命里任其驰骋。名如其人,张丽这个名字就是张扬而清丽,骨子里有着不甘心沉沦的那种倔强。那时候的茶店一样属于陌生而新奇的那种事物,犹如鸡群里的一只鹤,叫人感觉怪异。屡次路过茶店,目光总是一部分被吸引进去游走,瞥见室内数位西装革履的 和气质高雅的 在里面悠闲的端茶轻吹、启唇慢饮,偶尔有几丝馥郁持久、香气清高的味道挤出屋子弥散在大街上,让人感觉有一种恍然,如同好莱坞大片惊悚的影像在白色的银幕上飘曳,产生莫名的距离感。
也许超前的意识与 是不同步的,七年之后这个茶店便关门谢客,再无继续之意。人生的初次 便收获了冷落,与当初设想的相去甚远。现在想来,适当落差的瀑布是具备欣赏 的,超乎异常的落差反而给人以灾难。
人生八雅,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最后一个字扣住了张丽,就此被束缚而不得挣脱。零九年的三月张丽东山再起,依旧以茶字大做文章。周省各边的土地上留下她考察的足迹,风尘仆仆的身影让硬朗的山东都为之动容,产生出半丝怜悯,重新把这个机遇赋予这个女子的弱肩上,期冀能够产生支撑未来的勇气。
历山的田间,舞动的锄头和流淌的汗水播种了太多的梦想,孤注一掷的她让多少劝阻铩羽而退。然而天不垂怜,未曾预料的寒流不经意掩面杀来,那些撒欢的牛羊看见可口美味岂能放过?尝鲜般的大快朵颐,东倒西歪软软躺在田里的残苗给了张丽最残酷的仰头一记,幻想不是热气球,却再次成为美丽的肥皂泡,一阵华丽之后的痛楚顷刻间袭来,是否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家都很揪心。
南方的嘉木如此难以捉摸,南茶北移的神话能否继续?
洁性不可污,为饮涤凡尘。为了这一杯醇厚回甘、清澈韵雅的妙饮,张丽可谓信仰不改。也许,最好的锤炼就是 ,成功总是为那些执着的人而倾囊相送。又一次的跋山涉水,又一次的风餐露宿,又一次的激情满怀,又一次的耕种 ,张丽破釜沉舟了.....
记得有人说过,善茶者陶冶情操。情操是个什么东西,问过众人,他们的回答让人迷惑。有人说是涵养,有人说是品质,问到具体的表现,很多人支支吾吾,云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逼得急了只会模仿外国人礼貌式的松松肩膀,甚至不屑说道你尽可查字典去!我牛劲上来还真去翻阅字典,其中解释为由感情和 综合起来的,不轻易 的心理状态。这样的说法依旧是朦朦胧胧,令人如坠云雾。心理学中曾有人把情操分为求知、审美、道德、信仰四种 ,我思索半天,心想是不是应该加上执着的汗水呢?如此,自己倏地失笑。
五月的一天我接到了张丽的电话,她诚恳地邀请吧友们去县城临边新建的瓦舍茶叶种植基地去看看,电话里听得出有难以压抑的激动,甚至于有一丝喜悦的哭腔在穿插。不用多想,若非茶苗种植成功的话,这个电话肯定会来得遥遥无期。我随手打开电脑,几十张照片从张丽的空间跳出来映入我的眼睑,十几位穿着薄纱的妙龄女子在田间提着竹篮迈着碎步徜徉绿色的 里,细长的指尖捏住的嫩芽看得真切,那碧嫩的茶叶是那样的明亮,旭日生生的穿透,形成一个定格。
朦胧中,我隐约看见了张丽每一次都放置于地头的那个播放器,开关轻启,禅茶一味的音乐缓缓流出。我听见了“得天地之精华,钟山川之灵秀”的赞誉,一朵朵洁白的茶花在我面前绽放,我翻开了陆羽的《茶经》,我读起了蔡襄的《茶录》。。。。。。
我似乎闻到了袅袅腾起的茶香,一股冲鼻,清爽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