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贵的平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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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导读:故事的主人公吴继贵是代销店的店主,头发稀疏,八字眉,咪咪眼,是一个家里草垛着火都不着急的主儿。他平时袖着双手,用袖子擦鼻涕,邋里邋遢的。说话幽默,算账麻利,有一手用拎打酒一滴不洒的好功夫。他对老婆好,听说老婆肚子疼,急忙往家跑……
吴继贵的代销店位于村东头,是一间不大的泥土房。代销店屋檐上的招牌有些破旧且有些大,感觉不是太协调,显得有点滑稽。
继贵的头发像是营养不良似的,有些稀疏。继贵整天袖着手,即使是流鼻涕的时候,也不肯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袖管就被鼻涕涂抹得油亮油亮的了。继贵说话做事很幽默,因为他的幽默,来代销店闲聊摆龙门阵的人特别多,常常是挤满了整个泥土房。
代销店偶尔有关门的时候。比如,继贵去乡供销社进货去了;比如,继贵的老婆肚子疼了。继贵老婆叫满菊,肚子经常疼。满菊的肚子跟别人的肚子不一样,疼起来的时候,吃药打针一点都不管用。唯一的办法是关上门窗,跟继贵搂在一起睡觉。睡上一两个小时,肚子就渐渐不疼了,满菊脸上带着些红晕,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代销店关门时,代销店门口依然会聚集很多人,或站着或蹲着,他们漫无边际地闲聊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锁,把陈旧的木门静静的锁着。大伙的闲话绕来绕去,总会绕到继贵的身上,仿佛不扯扯继贵的事,心里就感觉不自在。
大家就乐呵呵地说起继贵。闲聊嬉笑中,有人大声喊到:“快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人真是经不住念叨!”
不远处,继贵袖着手,慢悠慢悠地走来。继贵肩上既没挑着担子,背上也没背着背篼,显然继贵不是去进货去了,而是在家给满菊治肚疼了。阳光下,继贵的八字眉,把那一双仿佛永远也睁不开的咪咪小眼睛衬托得更滑稽。继贵旁若无人地向代销店大门走去,人群就自动让出一条道,让继贵过去。
开门后,继贵袖起手,端端坐在柜台前,仿佛木成了一尊雕塑。
“你这饼子糖过期了吧,还不降价处理啊?”
“我拿盒金菊抽,先记着账啊!”
不论谁说什么,继贵始终都一言不发。直到一外村妇女走进代销店,继贵才睁开小眼,款款地站起身,木木地看着这位新来的顾客。
外村妇女指着货架上的一双女鞋问:“那是什么鞋?”
“女士拉带鞋。”
“多少钱一双?”
“三块五。”
“怎么还没降价啊?”
“没降。”
外村妇女切切地问,继贵木木地答。一屋子人静静地听着,还有的人在偷偷笑着。
“散白干多少钱一斤?”外村妇女又问。
“三毛三。”
“人家城里的医师都说了,喝白酒伤肝,喝啤酒伤肾,可我家那酒鬼,少一两都不行!”外村妇女边掏钱边嘀咕。
“不喝伤心。”继贵依旧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继贵的话引来大伙一片哄笑。
“哎呀!我没带酒瓶,酒往哪里装?”
“往肚子里装。”继贵这样说着,就顺手从柜台里取出一个空瓶子,“打多少?”
“打一斤。”外村妇女边说边摸出一张面值五毛的票子。
继贵开始打酒。一拎酒童子尿般,呈弧线钻进了瓶子里,一滴也不漏。片刻功夫,酒已打完。没等众人看清,一毛七分的余钱,已排放在柜台上了。“拿好,慢走!”说完,继贵又坐成了一尊雕塑。
日子过得寡淡。寡淡的日子里,也常有意外事情发生。早春的一个下午,小伟满头大汗跑进代销店,一句话惊呆了店里所有人:“爹爹爹,咱家草堆着火了!”小伟是继贵的儿子,一样的八字眉,一样也是眯眯眼,活脱脱一个小继贵。
“着了着了,一了百了。”继贵依旧端坐着,木木地看着儿子,“人没事就好。”
大家劝继贵:“快回家去看看吧!草堆都着火了,你还坐得住?”
继贵睁开咪咪眼,很快又合上了:“现在回去也晚了,草堆早就烧完了。”
小伟在柜台前踮着脚问:“那今晚上要拿什么烧火做饭。”
继贵低声沉吟着,像是在算一道数学题。片刻,继贵找到了答案:“回家去牛圈里看看,牛圈里的草,烧了估计够今晚煮一顿粥。”
“那明天呢?明天又烧什么?”小伟的小眼一眨又一眨,生怕问晚了,继贵会睡着了。
继贵习惯地用衣袖擦了擦鼻涕:“明天是明天,明天再说。”
小伟听完转身就跑了。片刻,小伟跑了回来:“爹,爹!我娘的肚子又疼了,喊你回家!”
继贵一下睁开了眼睛,本能地站起来:“好。我这就回家,这就回家。”走出柜台,继贵袖手摸摸小伟的头:“你在店里看一下,爹去一会儿就回来。”又木木地对大家说:“女人肚子疼,我得回去看看。”继贵说完就匆匆奔家而去。
满菊的肚子正等待着继贵,继贵踩在泥路上的脚步有些凌乱,也有一些欢快。
【故事完】
日子是什么?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人好好的,和和气气的,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