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们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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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中,在小区门口等加加的到来。好久不来。我靠在半墙上,阳光晃眼,转过身便是齐肩的篱笆泥地,整排都是修剪成平头的栀子花树,11月,不是它开花的时节,看上去它们像是平庸的灌木丛。然而惊奇此时出现了,齐视线处见到灌木丛底有很多小草小花,它们低伏在灌木根底,却又在空隙中生机勃勃。单单是蕨类,就有海金沙、华南毛蕨、骨碎补和观音座莲,就不要说一点红和冲天黄了。这是半高的绿化用墙体,我敢肯定园丁只种植了栀子花树。这些茁壮成长的花草们,是从哪里来的呢。
一个微雨天,我经过小径铺满结缕草的草坪旁,不期发现结缕草间出现了很多的小花,一律的淡紫色或紫白色,花朵冠筒状,不齐整,像裂开的上下嘴唇,上部的花瓣有一片像被压扁了。我以为这片花瓣是被雨水打歪的,用手指理了一下,它不为所动。后来知道它就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是花朵适应自然的结果,这一片花瓣的构造像机坪也是“机关”,方便昆虫降落从而“顺便”帮忙花儿授粉。这样的花这里一撮,那里一撮。它们如此微小低伏,一眼看去,我以为它们都是一个种类。后来发现,它们不是一种,是很多种,分别是泥草花、母草、陌上菜和通泉草。辨别植物之间的细微区别最能锻炼耐心和提高观察力。加加和明珠开始是投降了,我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清楚,母草的叶子是对生稍圆的;陌上菜的茎是挺立的;通泉草叶子看上去像是从根部齐发的样子平铺生长的;泥花草叶子尖锐。它们都属于玄参科植物,花朵形态有共性,花瓣参差不齐。1735年发表的经典论著《自然系统》里, “二名法”的创始者瑞典植物学家林奈就是根据花朵的特征对植物进行分类的,这种分类法沿用至今。开始我们只盯着花儿,难怪分不清它们谁是谁了。可问题是,这些花儿哪里来的呢。我敢肯定,园丁在打理这片结缕草坪时,可没有心思去手植野草们。
有一天,我们游转到城市的另外一端,珠江新城的广粤新天地中国银行门外,明珠与加加在空地处跳绳,我蹲在小草坪旁,惊讶地发现,这里也是有泥花草、母草和陌上菜!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草们在大地上自由生长,随着土壤移民!每块土地都蕴含着丰富的生命。每深耕20厘米深土壤,每平方米上就可能有几千颗种子被翻出来。它们在等待发芽的时机,几个月、一年,几年、甚至上千年。1923年,日本学者大贺一郎在我国东北地质调查时,在当地泥炭层中采到一千年以前的古莲子,并使它发了芽。只要发了芽,它们就会生长、开花、结果,种子又跌落,埋在泥土中。生命新一个等待与轮回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