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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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当我“咿咿呀呀”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其他孩子那般幸运。
我只可以喊声“爸爸”,却没有“妈妈”可喊。那名被我奶声奶气交为“爸爸”的人,长得非常憨实。他每当听见我唤他“爸爸”,就会跟我一样乐得手舞足蹈,口中发着“呜呜哇哇”的声音。
到了懂事的时候,我却连唯一的亲人——爸爸也不开口叫了。父亲是一位哑巴,隐隐约约从同村大伯口里知道:母亲是远方一位逃难来到本村的女人,跟了哑巴父亲。生下我不久,母亲就悄无声息地走了。哑巴父亲责无旁贷地承担起抚育我的重任,他既当爹又当妈,一把鼻涕一泡尿地把我慢慢拉扯长大。
看着同村的小伙伴们与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嬉闹玩乐,享尽天伦之乐。我小小年龄就学会了沉默和孤独,幼小的心灵中对父母的抱怨与日俱增。一位朝不保夕的逃难女人,一位不会说话的残疾男人,怎么能结合在一起,居然还生下我?
从那时起,我不但不理他,而且恨透了他。每天换的干净衣服被我故意在地上滚得脏兮兮的,高兴看见哑巴父亲笨手笨脚浆洗衣服;每天都逼着要零花钱,高兴看见他低三下四地满村子去借债;每天放学迟迟不回家,高兴看到他急得满头大汗“哇哇呀呀”逢人便比划,满山遍野地找我。
有一次放学后,我一个人偷偷钻进后山一个石洞里睡大觉。当一觉醒来时,天早已黑了,四周黑漆漆的,远处有一星灯光,隐隐约约,像平时看的一些鬼怪片里鬼怪们的眼睛。一阵山风刮过,山林呜呜作响,我全身悚然,大汗淋漓,大气不敢出,一股暖流浸透大腿,一泡尿早已吓出来了。那团火光由远而近,渐渐逼近我,我一下子吓得“哇哇”大哭起来。正在这时,耳边传来熟悉而讨厌“哇哇呀呀”的声音,那正是我的哑巴父亲,打着火把找上山来了。下山途中,哑巴父亲在黑暗里踩中了村民防野猪的铁卡钩。他痛得发出一声声让我心悸的“呜呜”声,当他拼着力气掰开铁卡钩时,那只脚早已鲜血淋漓了,脚后跟露出了几块白森森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