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的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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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了,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似乎是女人才该有的反映。
机窗外,明媚的春光瀑布般地泄进来,暖洋洋的,没有倦意,唯有兴奋和悸动,一如十年前。
十年前,他从这个古老的城市调回到老家。本来,他该在此生根落地。
时光飞回到十八年前,他考入了这个省城著名的军事学院。军校四年,他认识了她,并痴痴地爱上了她。虽没有轰轰热热,但也真真切切。她,是他的初恋;他,也是她的初恋,彼此从朦朦胧胧中走来。
毕业了,他分配在A军B团C连;她分配在A军B团E连,多么幸运,他们相距很近,依然能天天见面。只是两人的军种不一样。他要出海训练了,她属文职干部,通信兵,驻守基地。一年半后,她调至团部,转为通讯兵,专写通讯材料。而他出海更为频繁,团部与基地相距五十公里。偶尔,他从海上归来,她可能下基层采访了。一年,难得见一次,还是靠书信传递。军舰上经常没信号,私人BB机起不了作用。
飞鸿传情,思念越深。
又一年,他破格升为正连长,他兴奋地打电话告诉她,可电话那头的她并没有太多的惊喜,语言有了躲闪,更没有听到他平时最爱的“格格格”的串笑声。直觉告诉他,她有了心事。因为边上有其他兵在等电话,不便细问。晚上,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年底,才在基地收到回信。当然,这不能怪她,谁叫他是一个海军战士呢。
信上,她并没有解释当时的心情。
终于,逮着时机了,他又给她打电话了。“嘟嘟嘟”电话声仍在响,却没人接,他的心跳加速起来,这是思念的力量!爱情的力量!就在他要挂掉的那一瞬间,电话被接起:“喂,找谁?”是男音,当然,也应该是男军官。他激动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对方回答:“她出差了。”哦,出差,心一落千丈,但似乎为了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匆忙地说:“同志,我是他男朋友,麻烦您转告她,问问她今年过年能不能去我家,或者我去她家也行。”说完这段长长地话,似乎听到对方在电话那头的笑声,似乎又没有,最后对方说:可以,我一定转达到。然而,未等他说声谢谢,电话被挂了。
机舱提醒可以下机了,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十年未见。听说她与他一样已转业到了地方政府部门。
听说,当年强奸她的丈夫已升至副师级军官。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哭着告诉他,不能随他去老家了,也不能带他去她家了。知道原因时,他真想去弹药库偷把枪,毙了那个沾污了她的男人。可她不让,说,他斗不过他。是的,他是团长,他,只是个连长。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怎么可能毙了他?他可以不要命,那她怎么办呢?他爱她,难道要把她害死吗?看着她哭成一个泪人儿,他抱着她一起哭。最后,他说:我俩转业吧?她却犹豫了:转业?他会同意让她转业吗?
想起这些,他依然心痛,神经发麻。
这次是因公才回到这座伤心的城市。
几年前,这里开过十周年同学会,他没来参加,只是默默记下了她的电话号。
昨天早上,鼓足勇气给她发了一个短信。谁知,她立即回复了信息,积压十年的感情汹涌而下。
他急速地走过机肠通道,快速地走向出口。她告诉他,为了方便他的找寻,特意穿了件红色的羊绒大衣,外加一朵银色RIFON玉兰花胸针,那胸针是他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买给她的礼物。听到“RIFON胸针”几个字时,他的心一阵酥软。
她,值得他铭记心间。
终于见到了,心跳反而平缓下来。是的,她变化不大,更有女人味了,少妇的成熟美。但脸上有了些许的苍伤,那是岁月的痕迹。
搭进她的车,已过正午,春光依旧明媚,四月天,车内很热。她脱去大衣,里面是紧身的白色毛衣,包裹着她丰满而又白皙的身体,他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加速了。这个女人本该属于他的。她说:“先去宾馆吧,挺近的。”他的接话已没有电话里那般流畅,停了几秒,说:好的。车内无声,却又似乎有了彼此的兴奋与春情。
一刻钟后,抵达某五星级宾馆,办好入住手续,她默契地随他一直来到11层楼的房间。打开房门,请她先进门,她有点羞涩但还是不客气地进去了。关上门,他的心再次猛烈地加速着。
她走进了卫生间,门是虚掩着。里面传来花花的洗澡流水声,他终于猛地闯了进去。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完整而又性感的胴体,这份春光整整延迟了十多年。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她也紧紧地回缠着他,彼此的喘气声加大加粗起来。突然,她伸出右手拉开自己的包包,拿出了一个避孕套,熟练地打开,就在刹那间,他疲软下来。
以后,再经过这个城市时,他,再也没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