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新型冠状病毒战斗的白衣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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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可怕的静。连街道上的树都吓得一动不动。
她抬头看窗外的天,乌云正在慢慢散开,阳光重新照亮大地。太阳寂静无声地照着这个伤痕累累的世界。但此时此刻,仿佛没有人看见重现的蓝天,好像也没有人的世界真的被太阳照亮。
她本来是个白衣天使,昨天,就在昨天,她还和同事们并肩作战,站在抗“疫”的一线,戴着护目镜和口罩,将肉身裹进医用防护服里,争分夺秒地从死神手中抢生命。一干就是8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使得大家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休息室里东倒西歪坐了一地的医生、护士。
下班前,她觉得脸上发烫,有些迷糊,呼吸困难,轻咳几声。同事都高度紧张,拿来温度计给她量体温,37.5摄氏度。
“到底是什么回事?”护士长焦急地问。
“防护没问题。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太热了,闷得全身大汗,到了后半夜就觉得冷了,开始打冷颤,浑身不舒服了。”
“你怎么不说啊?可以缩短一下时间啊。”
“舍不得防护服,本来就缺,换一次就少一套。”
“真是个‘瓜子’,赶紧回到宾馆先休息一下,看看明天情况怎么样?先隔离个三四天观察一下。如果没事,再回来上班。”
她很清楚地知道,每天与重症病人在一起,被感染的风险有多大,唯有沉默接受。她才二十岁,如果真的感染了新冠肺炎病毒,该怎么办?
她每隔半个小时就测量一次体温。但,烧一直没退。
清晨时分,救护车的铃声进入了她的耳朵。
此时,她的身份已经从护士转变成密切接触者了,要到统一地点集中隔离。自来到武汉以来,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情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最多的时间花在刷手机上。
各大媒体滚动的几乎都是武汉的消息。一个个失去生命的尸体消过毒,套进专袋后,装进灵车,运往殡仪馆。统计数据出来了:确诊多少,治愈多少,死亡多少,疑似多少,重症多少……相信会有办法的,救援的人陆陆续续来了。
她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好好睡觉了,整夜做噩梦,她听见惊惧而绝望的哭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连绵不绝,笼罩了整个城市。
她拼命挣扎,想要呼喊,却嗓子发干,嘴巴张得老大,就是发不出声来,醒来,泪水涟涟。
她戴好口罩,推开窗户,想透透风。
突然,一只蓝色的千纸鹤顺着红色的绳子垂落在她的窗前,阳光像是给它渡了金色光环。她欣喜地伸手取下千纸鹤,小心翼翼地打开,上面写着:“你好呀,我是承懿,今年12岁了,快憋坏啦,可以做个朋友吗?”
她迅速地给小男孩回了信,并叠了个一模一样的千纸鹤绑在红绳子上。很快就被拉了上去。
就这样,她和楼上的小男孩一来一回互相留言。
“爷爷奶奶回乡下去了。爸爸妈妈都确诊了。我是密切接触者,就只能是一人在这里隔离观察。”
“那谁照顾你呢?”
“有护士阿姨。她们每天都会过来三次,给我带饭,带水。”
“姐姐是护士呀?那你跟她们一样都特别了不起。”
“姐姐,你感冒好些了吗?记得要多喝水哦,要吃药哦,一个人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等疫情过去我们一起看樱花好不好?”
窗外的千纸鹤给她的生命带来一抹温暖的亮色。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推开窗期盼那只翩跹而至的千纸鹤。
但没几天,窗外的千纸鹤却再没有飞来。小男孩是被父母接回去了吧?
五天过去了,她不再发烧,也没有咳嗽。可能真的好了,终于可以归队战斗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俗套了,俗套好啊,像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像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如果继续俗套下去,疫情结束了,她和小男孩都没事,一起去看樱花。想到这里,她就笑了。
第六天清晨,当她正准备离开隔离地时,被酒店的前台叫住,说是楼上的客人给她留了个千纸鹤。她迫不及待地探询他的消息。其实他的爷爷奶奶在家发病去世了,父母也被感染,临终前将小男孩托孤给自己的朋友,希望能保住他的生命。小男孩确诊后住院了,离开前交代前台一定要将千纸鹤带给楼下的姐姐。
她艰难地拆开千纸鹤,写着:“姐姐再见,不哭,去爱,去帮助更多的人。”
她说不哭,却有好多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