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欲养而亲不待

山城。最高档的一家豪华餐厅。贵宾间。

“娘，您看，这是咱山城最高档的饭店，今天儿请您老来吃一顿大餐。”

娘不语。

娘慈祥地看着他。

“娘，儿有钱，想吃什么您尽管说，我点菜。”

娘不语。

娘慈祥地看着他。

“娘，这是海参，爪爪哼哼的，多像咱老家树上的耍嘛架子。这东西贵着呢，可有营养了。”

娘不语。

娘慈祥地看着他。

“娘，这是鲍鱼，海里的，贵着呢，好吃着呢。”

娘不语。

娘慈祥地看着他。

“娘，这些，还有这些，这都是您没见过更没吃过的好东西。您尽管放开吃，儿不差钱。”

娘不语。

“来来来，娘，您叨菜，吃啊。”

娘不语。

娘慈祥地看着他。

“娘，儿给您叨，儿以前还从没给您叨过菜啊。”

娘不语。

娘慈祥地看着他。

“娘，儿三岁没了爹，您又当娘又当爹，当牛做马，把儿拉扯大，送儿进了大学，当了老板，您不到四十头发就花白了……”

“娘，儿以前为了生意整天忙这忙那，请这个客请那个客，不知道请了多少人多少回吃大餐，儿说了不知多少回请您吃回大餐，却一次也没请，儿对不起你啊，儿不孝啊……”

娘不语。

娘一直不语。

娘一直慈祥地看着他。

“娘，今天，儿终于有机会请您吃大餐，来，儿给您叨菜，娘吃菜，您吃啊，您咋一筷子都不吃……”

“娘，儿给您倒酒，倒酒，这是茅台酒，中国最名贵的酒，儿给您倒上，娘，您喝！您喝呀，您可是爱喝酒的呀，儿记得小时候您经常自己一个人喝酒的呀，今天怎么一口都不喝……”

娘不语。

娘还是不语。

娘还是那么慈祥地看着他。

“娘，这是您最喜欢吃的油饼，还有地瓜煎饼，娘您吃啊，吃一点也行啊，娘啊，娘……”

桌上，热情腾腾，摆满了各种高档饭菜。主宾位上，摆着娘的相框，相框四周围着一圈黑纱。相框里的娘穿着大襟褂，满头白发，额头布满了密密的皱纹，正满含慈祥地看着他。

——他，跪在相框前，一手拿着筷子，一手端着酒杯，自说自道，泪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