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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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冬夜
故乡的冬夜是宁静而深邃的,显得古朴而庄重。有时却是热闹的,并不显得寒冷。
当一轮夕阳褪去了最后一道耀眼的光芒后,农家屋顶的炊烟由浓变淡,饭菜的香味越来越浓,孩子们开始往家跑。鸟归巢,鸡回窝,狗也乖乖的回到了主人身边,或蹲或卧,有时卷曲着尾巴在主人身边蹭来蹭去的,偶尔会竖起两只敏锐的耳朵。
一轮明月挂在深蓝的天空时,各家各户已经吃过晚饭了,大人们相约到一家“坐夜”拉家常,聊起各自感兴趣的话题。那些不安分的孩子们对此并不在意,他们三五成群地在皎洁的月光下追逐着,放纵着,打闹着,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孩子们随便找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如草垛旁、墙角处、大门后、麦秸堆......玩起了捉迷藏,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好时光。没有一个孩子是可以在家里坐稳的,几个孩子们的打闹声会把各家各户的孩子们召集在一起。玩的人多了,自然也得分工。男孩子喜爱追逐打闹的游戏,如“捉家雀”、“打四角”。女孩子则喜欢三五成群地在一起玩“过家家”、“丢手绢”等有趣的游戏。孩子们玩起来,时间不大就会周身上下热乎乎的,把寒冷一扫而光。个个嘴里喘着粗气,头上、后背上燥的慌,甚至粘粘糊糊,有的干脆把狗皮帽子一甩,找一块石头坐下来喘气,还有的把棉袄的扣子解开,用衣襟来回地煽动着。好一副流动的月光夜景图。
玩累了,有人提议去捉“家雀”(俗称麻雀)。麻雀是一年四季在农户房檐下居住的候鸟,不肯离开农家半步,日出而飞,日落而归。此时的麻雀睡的正酣,我们找来一个手电筒和一架木梯子,在旧房檐下仔细的寻找,当手电筒的一束亮光照到麻雀的眼睛时,它蜷缩的身体一动不动,显得极其害怕的样子。踩上木梯子,左、右手分别从檩条的前后一捂,来了个“前后夹击”,那麻雀便乖乖地被活捉。一只毛茸茸、热乎乎的麻雀到手了。手心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麻雀的心跳,“咚咚、咚咚”地跳个不停,显得有些“心动过速”的样子。每次都可以捉到三五只麻雀,或养,或玩,或吃,任由孩子们处置。倘若稍不留神,那到手的麻雀会挣脱手心向夜空“扑棱、扑棱”地飞出去,手里只留下一两个脆弱的羽毛。 ( : )
孩子们的兴趣也只有三分钟的热度。一会儿又玩起打“四角”(俗称元宝)的游戏,三五个人围城一圈,用“剪刀、石头、布”的方式决定谁先放地上的四角,下一个人就举起自己手中的四角轮圆胳膊,猫着腰,猛地抽打地上的四角,要是反转了,就捡起四角装进自己的口袋,第一个放四角的人重新再放一个,获胜者继续抽打,倘若没有翻转,就轮到下一个人抽打,周而复始,热热闹闹。最后赢家的口袋里装得满满的“战胜品”------四角,耀武扬威的走在街上,显得趾高气扬。输的人无精打采,显得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忿忿的念叨着“哼,明晚再战,我不信赢不了你。”
男孩子玩的热火朝天,女孩子也不示弱。
这边“老鹰捉小鸡”玩的很热闹,一个大个子扮成“老鹰”,扑捉队伍后面的人。后排的人搂着前排人的腰,一个接着一个,连成长长的一排队伍,时而一字排开,时而弯弯曲曲,队伍随着“老鹰”的扑捉而发生着戏剧性的变化。末尾的“小鸡”被捉到后站在一边休息,加油助威,直至“小鸡”全部被捉到,游戏重新开始。
那边的女生则玩起了“丢手绢”的游戏,一边唱着“丢----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快点快点捉住他。”有时声音抑扬顿挫,有时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尽管不输任何东西,也都不愿意当输者。
“过家家”游戏是一种孩子们的角色扮演游戏。即几个伙伴分别扮演同一个家庭的成员,如“爸爸”“妈妈”“孩子”“宠物”等等,利用简单的道具(也可不用),模仿大人们日常家庭活动。如:做饭、照顾孩子、结婚。有时还要互换角色,甚至闹出的笑话让人啼笑皆非。孩子们玩的也十分开心,常常忘记了回家。
当然也有些玩累的的孩子会主动找“坐夜”的大人们,扯着衣角,要求回家,大人们拗不过孩子的任性,会打断话题回家。稍大一些的孩子可以自己回家,我当时就是十几岁的样子,自己回家,当行至一偏僻之处时,有时会突然窜出一条狗,把我吓一大跳,有时狗“汪汪、汪汪”地叫上几声,引来一群小孩子的大叫,索性跑到大人们的身后躲藏起来,甚至大哭大叫起来。大人们赶紧跺一下脚,来吓唬那条狗,狗仗人势,狗一看主人没有跟着,乖乖的夹着尾巴溜之大吉。我偶尔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尽管没有狗叫,心里有时也会“咚咚、咚咚”地跳,有些惧怕。越是夜深人静时,心里越怕,静的出奇之时,偶尔会遇到个干玉米秸叶子,也能吓得胆颤心惊,甚至出一身冷汗,仓促回家后插上门闩,“扑通、扑通”地悬着的心,许久才能平静下来。
而今,走在县城的的冬夜,一片霓虹,到处是五光十色的灯盏,把县城的街道照亮的跟不夜城似的。故乡冬夜的乐趣只能沉积在记忆里了,每逢夜幕降临,寒风刺骨,儿时那冬夜里玩耍的景象承载着记忆在脑海里泛滥一阵子,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记,在内心深处卷起一层层的涟漪渐渐的散开。
故乡的冬夜,漫长中又有宁静,微寒中又有热闹,趣味中又有孤独,留恋中又有向往,可惜久违的光阴再也无法让人回到天真的童年。
吕瑞杭
2018.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