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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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与
你们的财产不就是一些你们担心明天可能需要才占有、才保护的东西吗?除了需要本身,你们还需要什么呢?当井水满溢,你对干渴的恐惧岂不就是一种无法解脱的干渴?一个配得到自己白昼与黑夜的人,无疑配从你们这里获得其它一切。你是谁,值得人们撕开胸膛、摘下自尊的面纱,让你看到他们赤裸的价值和他们无愧的尊严?
两个监护天使 一天黄昏,两个天使在城门口相遇,互相致敬,谈起话来了。
一个天使说:"这些日子你在忙些什么,交给了你什么工作。"
另一个大使答道:"指派我去监护一个堕落的人,他就住在下面山谷里,是个作恶多端的罪人,卑劣之至。我敢向你断言,这是个重大任务,我工作得好辛苦。"
第一个天使说道:"那是个轻而易举的差使。我时常碰到罪人,好几次作过他们的监护者。然而现在指派我去监护一个善良的圣徒,他就住在那边的村舍里。我敢向你断言,这是件十分艰巨的工作,而且微妙极了。"
第二个天使说道:"这不过是臆测罢了。一个圣徒倒比一个罪人难于监护,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个天使答道:"竟说我妄加臆测,真是无礼极了!我说的只是真情实况。依我看来,你才是妄加臆测哩!"
于是两个天使又吵又斗,起初是用语言吵嘴,接着就用拳头和翅膀武斗了。
他们正在打架的时候,有个天使长走过。他阻止他们打架,说道:"你们为什么打架?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你们可知道,监护天使在城门口打架是最不像话的?告诉我,你们不和睦的原因何在?"
于是两个天使立刻说起话来,谁都声称指派给他做的工作是更辛苦的,因此他应该得到更大的赏识。
天使长摇摇头,自己细细思考。
然后他说道:"我的朋友们,我现在没法儿说你们哪一位有更大的权利要求光荣和奖励。但是,既然授与我权力,既然你们每一位都坚持对方的任务比自己的任务轻而易举,那么,为了和平的缘故,为了良好的监护职责,我派你们两位都担当起对方的职务。现在你们走吧,祝你们工作胜任愉快。"
两个天使奉命而去。但每个天使都怀着更大的愤怒回头看望天使长。每个天使的心里都在想:"这些天使长啊!他们使我们大使的生活一天比一天难过!"
但天使长站定在那儿,自己再一次的思考。他在心里说道:"我们确实非警惕不可,非监督我们的监护天使不可了。"
和平感染 一枝开花的树枝同它邻近的丫枝说:"这是沉闷而空虚的一天。"
那邻近的丫枝答道:"这日子确实是空虚而又沉闷。"
此刻有一只麻雀躲到一枝丫枝上来了,接着又有一只躲到邻近的一枝上。
有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说:"我的伴侣离开我了。"
另一只麻雀大声叫道:"我的伴侣也走了,她不会回来了。我才不在乎哩!"
这两只麻雀开始啁啾对话和互相对骂,不久它们就打起架来,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突然,又有两只麻雀从天空中滑翔而下,它们悄悄地坐在这两只不安分的麻雀身旁。于是就有了安宁,有了和平。
这四只麻雀成双捉对地一起飞走了。
于是开花树枝对它邻近丫枝说:"那是声音的一番大转折。"
邻近的丫技答道:"你愿意管它叫什么就叫它什么吧,如今倒是和平而又宽敞了。在我看来,如果在上空的和平相处,那末,住在下界的就也会和平相处了。你可愿意在风中摇曳得稍稍靠拢我一点儿吗?"
开花的树枝说:"啊,为了和平的缘故,在春天逝去之前,也许可能的吧。"
于是它乘着强劲的春风正摇曳它自身,便拥抱那邻近的丫枝。
途径 丛山里住着一个妇人和她的儿子,他是她的头胎儿子,也是她的独生子。
这孩子死于热病,当时医生束手无策地站在旁边。
母亲苦恼得心慌意乱,她对医生大号大哭,向他恳求道:"告诉我,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使他不再挣扎不再歌唱的呢?"
医生说:"是热病。"
母亲问:"什么是热病?"
医生说:'俄解释不了,这是一种无限小的微生物,它侵入人的肌体,我们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于是医生告辞了。她还是不断地自言自语:"无限小的微生物。我们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黄昏时分,教士来安慰她。她哭泣,呼天抢地地说道:"啊,为什么我丧失我的儿子,我的头胎儿子,我的独生子!"
教士说道:"我的孩儿啊,这是上帝的意志。"
妇人问:"上帝是什么,上帝又在哪儿?我但愿见到上帝,当着上帝的面撕裂我的胸膛,把我心里的血没在上帝的脚边。告诉我吧,我将在什么地方找到上帝。"
教士答道:"上帝是无限大的。我们的肉眼是看不见的。"
于是这妇人号哭道:"那无限小的,借助于那无限大的意志,杀死了我的儿子!那么,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什么?"
这时候,妇人的母亲走进房间里来了,她手里拿着给死去的孩子包裹尸体的市。她听到了教士的话,也听到了她的女儿的号哭。她放下手里的裹尸布,把她女儿的手握在她自己的手里,说道:"我的女儿啊,我们自己,既是那无限小的,又是那无限大的;我们是微生物和上帝相通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