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树下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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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树下的少女
天空瓦蓝瓦蓝,在一座静谧的村庄里,一位少女正与母亲站在一棵樱桃树下。树上,几只乌鸦正津津有味地啄食着小樱桃。“它多俊俏啊!”母亲赞叹道。少女眨巴着眼,有些担心地说:“可是,妈妈,稻草人……”“嘘,稻草人才不会碍它的事呢……”妈妈说。
这位少女名叫茜多妮·柯莱特,多年以后,当她将这一幕写进一篇散文时,她大概不会想到,她和母亲的这段对话,就像是一幅精妙的速写,恰好勾勒出了她的一生。而她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母亲为她描画的线条里,恣肆泼洒,使其变得愈加酣畅、饱满。
1873年,柯莱特出生在法国的一座小山村。她的少女时代就像这小樱桃,虽有些青涩,但在母亲的悉心呵护下,慢慢地,有了甜甜的滋味。1893年,她20岁时,嫁给了一位名叫“维里”的男人。之所以要用引号,是因为这个男人是位作家,维里是他的笔名。
婚后,她随维里来到巴黎,并随他进入了巴黎的文学圈子。维里虽是不入流的作家,但结识的作家却全是第一流的:普鲁斯特、法朗士等等。她还年轻,一切刚刚开始,什么都可以尝试一下,何不向这些大作家学习,写些东西打发无聊的时光呢?
很快,她的第一部“涂鸦之作”完成了。第一个读者,自然是她的丈夫。维里刚看了一半,就惊讶地发现,自己写了这么多年,所有的作品加起来,竟不如妻子的处女作。这让他既悲哀又嫉妒,同时也产生了将妻子的作品据为己有的念头。
1900年,在维里的“推荐”下,这部书稿顺利出版,并立即在文坛上引起巨大反响,而“作者”维里也因这部作品一跃而成为著名作家。随后几年,在他的控制下,妻子成了他的写作机器,并以一部又一部的杰作让他这匹文坛“黑马”大红大紫。
维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并不属于自己的荣誉。起初,她虽心有不甘,但仍帮着丈夫隐瞒。但随着丈夫越来越狂妄,进而把自己当成了传说中的旷世奇才,最后发展到连她这个幕后英雄都不放在眼里了,她终于忍无可忍。
她不能再沉睡下去了,她要像自己在散文《葡萄卷须》中所描写的那样:夜莺的翅膀向往着自由,怕被葡萄卷须所缠绕,便不停地唱着:“只要葡萄卷须在生长,生长,生长……我绝不再酣睡。”
1910年,她摆脱了婚姻的缠绕。现在,她终于可以倾情地投入到自己的人生中去了,无论是写作,还是爱,或者,不爱……
她才华惊人,几乎每部作品都“无一败笔、无一赘语、无一俗套”,很快,她成为法国版税最高的作家。她不仅实现了经济独立,更为自己赢得了无上荣誉:她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散文作家”,而在她去世前5年,则当选为龚古尔文学奖评委会主席。
她的文学成就无可争议,但她的私生活却始终处于非议的旋涡:她一生结婚3次,此外还拥有无数情人,男的、女的、年老的、年轻的。面对他人的责难,她傲然回答:“年龄的差别我不在乎,蠢人的意见我也不在乎。”
在她的眼里,这些都不过是稻草人,“才不会碍她的事呢”。她要像那黑色的精灵,悠然自得地品尝这属于她的小樱桃。她真的什么都不在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甚至宣称:“要是内衣妨碍我的动作,显不出我的身段,我可以光着身子跳舞。”
1954年,她停下了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舞步,以81岁高龄在巴黎逝世。教会拒绝为她举行宗教葬礼,理由是她离过婚,生活放荡不羁。但法国政府却根本没把这些“污点”当回事,依然为她举行了隆重的国葬……
灵柩缓缓前行,大街两旁挤满了送葬的人群。一位少女正站在一棵樱桃树下,默默地注视着这盛大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闭上眼,仰“望”天空,瓦蓝瓦蓝的天空下,静谧的大地正孕育着无限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