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柿子

秋风吹，树叶黄，一叶之秋的气象令人忽生悲凉。那堪冷落清秋节？可我对于秋的记忆源于对门前柿子树的一种眷恋。

老家在江南水乡，前后屋前都是清澈的小河，门前栽了几棵柿子树。记得母亲把柿子树的树苗从街上用肩扛着回来的时候，我是一蹦一跳帮着妈妈挖坑、扶苗、浇水，自那以后每天都盼望着柿子树早点长大，就像母亲盼着我长大一样。其中有一棵柿子树还是没有成活下来，尽管母亲请来民间高手，那棵柿子树还是一天天枯萎了。其他几棵倒也长得绿油油的，欢喜向上。柿子树的叶子肥肥的，皮有些厚，很硬挺的那一种。它不像柳叶柔软，也不像松针扎人，它总是让人心生欢喜。

门前的柿子树就这样长高了，我也长高了许多。大概过了两年，在一个夏天的时候，我在浓密的树叶里发现了和青枣一般大的柿子结在枝上，我欣喜若狂地去告诉正在地里干活的母亲。母亲笑着说，到了秋天就有甜甜的柿子吃了。我把这些结在树上的果子当宝贝似得，每天仰着头痴痴地望着。柿子不仅仅是一种水果，更是一种美好的愿望。因为柿子甜，寓意着甜蜜的生活，柿和事又是同音，每到春节，母亲就会领着我带上柿饼送给亲戚朋友。在那些贫穷生活的日子里，一个柿饼绝对会令一个孩子垂涎三尺。我想母亲在门前种上柿子树，心理也是希望家里一切都好起来吧。特别是弟弟夭折之后，母亲虽然不提及，但我知道她是很伤心的。后来父亲又出了车祸，接二连三地打击，令母亲伤心欲绝。但母亲并没有完全去埋怨生活，总是尽心地培养着姐姐和我。母亲并不识字，但却像这棵柿子树，大树不言语，只为你庇荫结果。

炎热的夏天渐渐退去它的激情，秋风吹来，柿子叶轻轻飘动，那已经如鹅蛋一样大的柿子就从缝隙里露出来了，变得扁扁的 ，大了许多。我总想着要摘下来尝。可母亲告诉我青柿子很涩嘴，不能吃。可一个孩子却经不住这样的诱惑，硬是在一个知了叫个不停地下午，用自制的套兜摘了一个下来了。美滋滋地望着手里的柿子，不舍得吃，左看右看，实在忍不住了，一口咬下去，既硬又涩嘴，来不及吐出去。没想到那甜蜜的柿子在青的时候这么苦涩。两片嘴唇像粘在了一起，展不开。有点像涂了胶水一样。母亲回来后知道了并没有责骂我，而是又摘了几个柿子，放在清水里泡。这样泡上几天，就去了青涩味，也变得软乎了些，仿佛还生了糖分，甜甜的。我约上村里的几个小伙伴到我家来吃柿子。门前的小河静静流淌着，如水的日子一天天。柿子的叶子被秋风吹黄，渐渐片片落下来，柿子也渐渐红了，树枝上的叶子越发地稀疏了，柿子红彤彤地挂在枝头上一个又一个得惹人爱。远远望去，像一个个红灯笼挂在树上，日子也如这柿子红红火火地。等秋霜已到，柿子越发地红了，成熟了，也更甜了。从树上摘下一个柿子，把皮轻轻撕去，又软又香地柿子放在手里，忍不住张开口咬下去，甜蜜的味道瞬间流向喉咙里，融入自己的身体，接着再咬一口，那柿子就是神仙果呀，令人欲罢不能，总想吃上几个。母亲说柿子性寒，一次不能多吃，否则会吃坏肚子的。我只有忍住自己的口水往肚里咽。母亲和我把树上的柿子摘下来，还要送些给邻居。却还要留几个树顶上的柿子，到了冬天下雪的时候，鸟儿无处觅食的时候去啄食那些枝头上的柿子。

秋去春来，老家门前的柿子树陪着姐姐和我长大，看着它从小树苗长到比二层楼还要高，柿子是年年越结越多，每到暮秋的时候便是姐姐和我最开心的时候，每天都要吃几个柿子，真得是事事如意，我们长大了，出门求学，也在外成家了。可当再次回到家乡时，却发现柿子树上的柿子渐渐结的少了，原来柿子树也在时光中渐渐老去了。蓦然回首，养育我们的 母亲也在家乡里老去，多少青丝染白发，多少皱纹爬额头。

无论岁月更迭，那条门前蜿蜒的小河在静静流淌着，记忆中的柿子树老去了，母亲也渐渐老去了。  ( 文章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