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眼前人

珍惜眼前人

□作者：陕西省扶风县统计局郭梓娟

前不久，一位高中同学的老父亲住进了离我上班不远的医院，因为和她在校时关系很是要好，虽然近四五年来不曾见面，在电话里听到她说和我近在咫尺，我还是很兴奋，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在转角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就直奔病房而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脑海中努力搜索有关她的片段，最早的也应该是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高中做同桌的日子了，她总是留着齐耳的短发，说起话来干脆利落，体育课上总能见到她和男同学一起在操场上奔跑、运球、投篮的身影，她于学习似乎没什么天赋，却给我留下总是很用功的印象，那时我学习还算优秀吧，她问我问题时总是带着一种崇拜的眼神，可惜我那时性格有点内向，每天除了学习吃饭，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但我们的关系却极好，属于无话不谈的那种。同学们都很好奇，性格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怎么会处得这么好？现在想来，大概就是互补的原因了吧。

我清楚地记得，有一个周末下午她来校后低头伏在课桌上啜泣，我问她什么也不吭声，后来我拉她到教室外面，才知道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大概就是父母感情不和，吵架又引发了母亲的精神疾病，父亲怕出事就把母亲用绳子绑到屋里，她看到这一幕既痛恨父亲，又可怜母亲，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最近的一次见面，是那年我结婚的时候，她作为我的伴娘出现在我面前，屈指算算，这也是高中毕业后10年来的首次见面了，她全然没有了高中时风风火火的模样，精致的妆容，齐肩的长发，苗条的身材，我惊讶于她变化如此之大，竟有点不敢相认。后来才了解到埋藏在这些表象之下的艰难，先是母亲去世，后是结婚生了女儿，婆家没人照看，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拉扯，熬到孩子送幼儿园了，又苦于找不到待遇好点的工作，这样磕磕绊绊，最后进了一家商业保险公司，靠着自己吃苦耐劳、永不服输的干劲，终于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扎下了根……  ( ： )

现在她的生活状态又是什么样子呢？这样想着的时候，脚已经迈进了同学父亲的病房，“啊，兰馨，你来了！”在我还没瞅见她的时候，她已喊出了我的名字，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声音，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礼节性地询问了下老人的病情 ，就见同病房的病人家属打了午饭进来，我提议：“要不咋俩外面去吃，回来时给叔叔带些？”“好啊！我正闷得慌呢。”她附在父亲耳朵上低语几声，就挽起我的胳膊下楼了。她边走边抱怨：“哎呀，我快受不了了，医院把好人要憋成病人呢。”我建议她乘着空闲的时候，出去透透气，晒晒太阳，谁知她说：“我爸跟前根本离不了人，医生不让下床的，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呢。”我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憔悴，头发的蓬乱和那两个黑眼圈，看来同学真的是为照顾老爸付出了不少心血。吃饭的间隙，同学突然问我：“你知道这里的敬老院在哪里吗？一会带我去看看。”敬老院？似乎离我们这个年龄的人群有些遥远，“去哪里干嘛？”我有些莫名其妙。“我爸出院了就送他去那里。”同学很平静地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吃惊和诧异。

后来在带她去敬老院的路上，我才了解到同学姊妹共三个，除了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俩都远在山西，老父亲在古稀之年，不想远走他乡。同学这里虽然离得近些，老父亲却受不了一人整天待在家属楼里的孤单与寂寞，不肯同住，同学说选择去敬老院，是父亲自己的意思，她理解并支持。我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同学母亲刚去世时，她在电话中痛苦的倾诉：“……活该！谁让他这样对待我母亲的，活该他后半辈子受罪！……”没有问同学是如何做到从内心深处原谅老父亲的，因为她的行动和言语已经给了我答案：亲情是人世间最奥妙的一种情感，由不得你矫情，即便是有所伤害，有所隔膜，在时间的长河中，我们也会慢慢遗忘，慢慢原谅。逝者已逝，只有珍惜眼前的人，才不会给人生留下太多遗憾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