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传说]物证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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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接连破获了几个大案子,今年年初,我从洛明县被调到邻县黄凤县担任县公安局刑警队副队长。原来的队长刚被调往市局,新队长尚无合适的人选。
这天,我正在查阅以往的案件卷宗,一个颜色发黄的档案盒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上面的字迹显示这是一份1997年的案子。我取出卷宗,大致看了一眼,立刻感到浑身的血都在往头上涌。这个案子竟然至今还未破!当年这个案子在全市乃至全省都有重大影响,省厅都下来人协助调查。案件发生的那年,我刚从警校毕业,在洛明县的一个派出所里工作。
看完卷宗后,我又找了当年参与办案的一位老刑警,向他详细了解了这个案件的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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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5月12日一大早,黄凤县公安局接到村支书打来的电话,说黄鱼村有户人家发生了凶杀案。
刑警队长王伟明立即带人来到现场。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院落,两棵葡萄树郁郁苍苍,已经遮盖了半个院子,几棵大梧桐树上有麻雀在跳来跳去。可就在这样一座看似祥和的院子里,发生了一件可怕的命案。在西侧的房间里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周围溅满血迹。死者是名女青年,名叫黄文娟,今年25岁。她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的,死前受到过性侵犯。警察从门口找到了一块沾有血迹的砖头,怀疑这就是凶手使用的凶器。对现场的勘查结果并不理想,只从黄文娟大腿内侧提取到了疑似精斑的物质,而且量非常少。此外就是现场留下的那几枚模糊的脚印,经测量,鞋码为44码。
村干部说,黄文娟长得很漂亮,是周围几个村子公认的美人。她从外地上学回来,就盖了个大棚专门种花草,然后卖到城里,生意还不错,加上她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常有补贴寄回来,因此家境还算殷实。
凶杀案打破了小村的宁静,也给人们带来了极大的恐慌,各种传言满天飞。有人说黄文娟是被流窜犯给害的,有人说是被飞贼杀的,还有人说坏蛋要对村子里所有的女人进行报复。每天天还没黑,家家户户就都闭门关窗,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敢,这无疑给警方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市、县两级公安局都派出精兵强将参与破案,并成立了以县公安局局长为组长,副局长和刑警队长为副组长的专案组。
当天下午,从市公安局调来了两条警犬。这两条警犬从现场熟悉了环境之后,很快就有了反应,一路狂奔至村西头,最后径直进了闫铁飞的院子。警察踹开房门,发现房子里空无一人。警察立刻对房间进行了搜查,从床底下发现了一双带血的胶鞋,又从抽屉里发现了他写给黄文娟的情书,上面附着一首诗,大意是如果娶不到黄文娟的话,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看来闫铁飞有重大嫌疑。
警察又带着警犬一路追踪,警犬却在村后面的一条小河旁边失去了嗅源。推测闫铁飞应该是涉水逃走的,专案组当即展开紧急讨论,决定立刻对闫铁飞进行追捕。一张大网随之撒开。
第二天早晨,专案组就接到报警,说在汶水河边发现了一个落水的男子,跟闫铁飞非常相像。警察急忙赶到那里。这个男子浑身上下满是泥泞,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正是闫铁飞。
当天早上有个渔民来打鱼,发现河滩上躺了个人,他以为是被河水冲上来的尸体,因为这一带经常有落水者的尸体被冲刷上岸。过去一看,竟然还能动,渔民赶紧喊来几个人,合力把他抬到桥上去。这时,有人想起村干部传达的寻找杀人犯的通知,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于是赶紧给公安局打了电话。
送到医院后,医生对闫铁飞进行了检查,确认没有大碍后便将他送去了公安局。闫铁飞精神恍惚,他只表示人不是自己杀的,其余的一句也不肯说。正在此时,胶鞋上的血迹化验结果出来了,经过对比,发现跟死者黄文娟的血型是一致的。警察将结果一公布,闫铁飞如遭雷劈,他绝望地笑了一声,终于承认是自己杀了黄文娟。
为了庆祝案件侦办得如此顺利,大家都定好了庆祝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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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即将开始的时候,专案组突然来电话,说一切庆祝活动取消。这让大家非常惊讶,要知道在黄鱼村,男女老少都等着押闫铁飞来指认现场。村里也早已摆起了酒席。
据说是省厅专家向市局施压才取消庆祝活动的,而向专家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刑警队长王伟明。原来,在这之前,王伟明先找到了县公安局的局长,说闫铁飞不是凶手。局长很震惊,问他是不是昨晚发烧了。王伟明便详细讲出了自己的疑虑:尽管闫铁飞承认是自己杀害了黄文娟,连尸体的朝向和死时着装都描述得分毫不差,但当被问到他是如何作案的时候,闫铁飞却说是用硬木棒敲她的后脑勺。
“可是在现场根本没有找到这根木棒。之前的勘查,已经确定被害人是被砖块打死的。”
局长焦急地问:“那双带血迹的鞋怎么解释?现在已经确认,那双鞋就是闫铁飞的。”
王伟明回答:“就算那双鞋是闫铁飞的,那也只能证明他到过现场,而不能证明他杀过人!也许真正的凶手是个具有反侦察能力的人,他在作案后将自己的足迹消除了。”
王伟明的这种解释不光说服不了局长,连周围的同事都不相信。有口供,有血迹证明,这不明摆着人就是他杀的吗?至于凶器,也许是他一时紧张说错了。见大家都不支持,王伟明只好找市局的领导,市局领导一时也难以拿定主意。眼看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电视台都派来了记者。王伟明急了,就越级找到了省厅的专家,陈述了自己的观点。专家果断决策,庆祝会取消,对案件重新进行排查。
这一下子王伟明成为了焦点,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但他好像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继续办案。他加大了对闫铁飞的审讯力度,可闫铁飞还是那句话,人是他杀的。再问作案工具时,他就推说自己记错了,之后便陷入沉默。案件进入了死胡同,要是再找不到有用的证据,按照法律规定就要放人了。
通过外围的摸排证实,案发前的半年时间里,黄文娟一直在跟闫铁飞谈恋爱,而且两人感情很不错。感情不错,为何还会将她杀死呢?难道黄文娟变心了吗?可是村民们都说没发现黄文娟跟别的男人有过来往。王伟明心急如焚,他一遍遍给闫铁飞做工作,最后闫铁飞终于又开口了,只不过没有回答王伟明的问题,而是问:“人死后,真的能够重逢吗?”王伟明耐心开导他:“这是迷信的说法。不过,要是一个人被冤死了,到哪里都不会安生的。”闫铁飞说:“我跟黄文娟讲好了,要活都活,要死都死。”王伟明说:“你死倒是很容易,可是真正的凶手却会逍遥法外,你怎么跟黄文娟交代呢?”
这句话点到了闫铁飞的痛处,他把头埋在手臂里,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过了好大会儿才重新抬起头来,讲述了自己到达现场的经过。
5月12号一大早,闫铁飞兴冲冲地来找黄文娟,因为昨天晚上他们约好要去县城买衣服。平时黄文娟一直在大棚里忙,这次好不容易才挤出点时间。可让闫铁飞感到奇怪的是,这一大早的,她家的大门怎么是虚掩着的?他推门进到院子里,喊黄文娟的名字,没有人答应,房间的门也是虚掩的。走进房间一看,发现黄文娟倒在地上。他像疯了一样呼唤她,可黄文娟却再也不会醒来了。也许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闫铁飞就想去汶河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惜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