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眉毛前闪烁

星星在眉毛前闪烁

文生

晚自习课上，同学们在静悄悄的做作业，语文老师老明进了教室后，轻轻的来回巡视，发现那一个同学示意，就过去小声解惑，当他走到小飞面前时，轻声说，你和我出来一下。

小飞心里忐忑，他的学习不好也不坏，不多事也不找事，有时开个玩笑，在班里就象空气一样，表扬没份，批评也没份。

小飞和老明一块走出教室。老明学历不高，高中毕业后当了多年民办教师，经过考试后转了正，但比起正规的师范生，职称上不去，快退休了。  (      ： )

初冬的天气，连续刮了几天大风，难得夜晚停止，天气晴朗，天上的星星在闪烁，小飞打个了寒战。

老明说，我象你这么大时，也曾在这样的天气下漫步，看天上的星星，心里对未来有很多想法，我从你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边走一边说吧。

小飞结结巴巴的说，我有什么错误，老师能这样指出，我很感谢，实在不行，当着全班同学也可以，我的心脏还是大的。

老明说，是想和你聊聊。

小飞的心放下来，说，老师咋说，我都听着。

老明说，真的不是说你。

小飞的心又紧张起来，心想，话不能从字面上解释，可能比不是说你更厉害。说，俺犯了错误，老师啥批评，俺都听着。

老明笑了，说，别用土话拉感情。你看着天上的星星，说点什么吧。

小飞说，天上的星星，就是很遥远的太阳。

老明说，你以星星写了作文还附了首诗，很不错的。诗句很有意思，不在天上，不在眼前，星星在眉毛前闪烁。

小飞说，俺没有按作文的要求写？

老明说，别具一格，很好的诗。

小飞说，以后改正。

老明说，知道就好。考试时是不可以写诗的。

小飞问，为啥考试时不能写诗呢？

老明说，诗很难评价，也不是人人都会写的。考试是只能考常用的文体，就是大多时候用的，大多数人用的，也就是记叙文和评论文。

小飞说，为啥？

老明说，记叙文是让人把事情说清楚，评论文是说服别人，散文诗歌是感染人。人们用的最多还是记叙文和评论文，所以考试时取最大公约数，也好评价。

小飞说，以后俺改。不过，俺不是专门写的，是记叙文里面夹杂的，应该还可以吧？

老明说，你作文写的不错。

小飞说，老师教的好。

老明说，你写的很有诗意。看来你看了不少书。我在你这么大时，到处找课外书看。现在……

小飞说，俺以后专心学习，少看课外书。

老明说，你看的书很多，比我那会儿强多了。我那会儿看不到什么书，就是毛选和马列，还有样板书。高考那年为图新鲜，还看低年级的课本，记着那里有一篇课外拓读，才知道天上的星星是什么回事，也知道了太阳的前生今世，以及后来的命运。太阳后来会啥样？

小飞说，会变成红巨星，大到能把地球包进去。

老明说，然后再变成中子星？

小飞说，是白矮星，然后是黑矮星。比太阳大的恒星，会成为中子星，再大一些，就会成为黑洞。

老明说，中子星虽然小，但质量大的惊人。指节大的东西好几亿吨。

小飞说，黑洞的质量更大。

老明说，那时候比起你们来，差的远，知道太阳系有九大行星。

小飞说，太阳系现在是八大行星。冥王星被开除了。

老明说，知道。可是从理论上讲，还是九大行星，取代冥王星的，质量还不小，是因为离的实在太远，还没找到。

小飞说，有这种说法，老师知道的多。

老明说，也不多。看过<时间简史>吗？

小飞说，看过，看不懂。

老明说，老师也看不懂。小飞你说，时间是什么呢？

小飞说，时间这东西是相对的。时间是跟光速的差异来确定的。我们在地球上，虽然是坐地日行八万里，可相对于光速来说，是静止的。不知道对不对，俺是脱口而出。

老明说，你接着说。

小飞说，但是又说不清楚。一个人坐着火箭的走向太空，假定火箭速度接通近光速，所以坐火箭的那个人的时间近于零，当他返回地球时，他可能还不会说话，可是他在地球上的小伙伴已经很老了。不过话说回来，地球上的人也以相同的速度远离火箭，地球上的时间相对于火箭来说是停止的，地球上的人也应该差不多才是牙牙学语，火箭上的人已经老了。这让人很糊涂。

老明说，虽然绕口，我听懂了。你继续说。

小飞说，时间应该有一个起点，一切时间从这个起点算起。

老明说，应该是从宇宙大爆炸开始吧。

小飞说，时间象空间一样可以任意切割，可以取任意一点为起点。

老明说，从理论上讲，时间是不连续的。

小飞说，对，时间是一段一段，每一段是普朗克时间。

老明说，这就说到了量子世界，量子是不确定的。

小飞说，量子是时、空、质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变化，只能测量一面，不能同时测量。

老明说，如果是无数量子聚在一起呢？

小飞说，无数量子聚在一起就会产生秩序，这个秩序就是熵。同一时间只能看到它的一面。要么空、要么时、要么质。

老明说，你的想法真多，也挺有意思。愿你能保持这个好奇心。

小飞问，不知道科学不科学。为什么常说微观和宏观是对立的？

老明说，从哲学上讲，微观和宏观是互想转化的。同一单位下，量子越多，则它的不确定性就小；量子越少，则它的不确定性就大。

小飞说，如何转化，有一个临界点，只是还没人知道。

老明说，你应该读物理学。

小飞说，你看俺能考上学么？不是所有的努力就有收获。

老明说，当个爱好吧。其实我也不懂，只觉着有趣，常看一些宏观和微观物理方面的小东西，不系统。

小飞说，俺也是，上面很多东西看不懂。有时候，觉着是很玄幻的东西。小飞近来看玄幻小说。

老明说，当年我在课本里看到一篇文章说，有一个人，天天晚上看星星，有一天看到了一个新星。记着那时我是在石林黑塔村北面的中学校里呆的。

小飞说，俺知道那个学校，早就是养殖场了。课本上讲的是超新星吧？有的超新星爆发时可以用肉眼看到的，明亮的很，过一段时间就平常了。我国是历史上最早记录超新星爆发的，现在还在，就是蟹状星云。

老明说，课本上只是含混的说。现在人们用仪器看到超新星多的很，有很多因为距离太远，肉眼看不到。不过研究超新星多了，得到一个结论，我们的宇宙在加速膨张。

小飞说，天文台还能利用时间差，确定超新爆发时的确切距离，以及确中微子的能量。不过，得正好爆发时才中。

老明说，你知道的真多。

小飞问，光有没有寿命？

老明说，按辩证法来说，应该有吧。但从实验上目前无法验证。

小飞说，物质是不灭的，应该是转化为别的东西。

老明说，对。《时间简史》上还有好多说法。

小飞信口说，《时间简史》说到虚粒子，其实任何东西都有虚的一面。正物质和反物质相遇时会化作能量，但毕竟还是物质，是能量。虚物质也有正虚物质和反虚物质。正物质和虚物质相遇时，会化为真空。真空因量子涨落不停地产生正虚物质，正虚物质又在不停地产生正虚正负粒子，只是它们存在的时间极短，产生后又瞬间相逢湮灭了。由于某种原因，正虚物质分开后不再相逢，从而形成了我们所生存在的宇宙。

老明说，应该是宇宙大爆炸后，正虚物质分开了，正物质又多了一点点，然后形成了我们所在的物质世界。

小飞说，听起来很科幻。

老明说，我少年时期也有很多想法，现在都想不起来了。希望你还能保持这个童心。

小飞说，整个宇宙看起来，也就是个大量子，它是个什么样子，就看以什么角度看，但不能同时都看到。

老明道，时间不早了。说说你的作文吧，我看到里面有“近之不逊，远之则怨”的味儿，是吗？

小飞想了想，说，是。

老明道，星星很远，远在天边，帮不了你，你思念；星星很近，近在眉前，对你很好，你又烦。

小飞说，对，父母在外打工，就象星星那样，他们的爱遥不可及；可是父母在家里，一天到晚就是好好学习，爱的份量太重。不说那么具体了，诗意没了。

老明说，有意思。不说这个了。我是想问你，是如何动员小菲的？

小飞说，小菲本来就想学习，给她个台阶下就回来了。

老明问，小军呢？

小飞说，一个村里的。

老明说，他要是在家，老师希望你去说一说他，给他个台阶，让他也回来。

小飞说，他不想学，说等着开春后打工。俺不一定能说的动。

老明说，动员一下再说。说啥也得初中毕业吧？

小飞说，好的，周六傍晚我回家，小菲也回，然后去小军家说一说他。

老明说，好，等好消息。操场也走了一圈了，你回教室吧。

回到教室，同学问小飞，老师和你说什么来？

小飞说，说了一些如何写好作文的事，作文不要花哨，不要看那么多闲书了，心用要学习上。还有让我回家时找一下小军，让他回学校来。

嗯。

小飞记得那篇作文写了好长时间了，内容也模糊了，难为老师还记着。老师不问，他也想不起看了闲书后有那么多想法，还能说那么多。他想，时间长了，这些想法会不会忘记的一干二净呢？小时候有想当数学家的想法，现在，数学学的不算好。很担忧的是能不能考上高中。走一步说一步吧。

他想出来了，诗是这样的——

天上的星星

发出细微的光

引起思念

他们飞回你眼前

照亮你的一切

你觉着太刺眼

于是，你想

星星在眉毛前闪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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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2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