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方力耕开着宝马轿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出差已半个多月了，真是归心似箭。他的家是位于静思湖畔的一幢豪华别墅。窗外的雪花正在恣情地飞舞，仿佛也和街上快乐的人群一样，感受着新年将至的气息。

到家已临近午夜，进门后摁亮底楼客厅里的灯，半开着的楼梯口木门让方力耕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难道……他快步走到底楼各个房间，一一摁亮灯，到卫生间一仰头，心就猛地往下一沉——浴盆上面那扇透气窗被撬开了！

方力耕立即从衣兜掏出手机，准备拨110报警。这时，客厅墙角多出的一双陈旧的深黄色小尺码运动鞋……方力耕决定先不报警。

摁亮楼上客厅里的灯后，方力耕大声喊道：“出来，放下手里的东西！只要你不伤人，咱们好商量！”一个瘦小的少年从北面那个房间里走出来，剃着光头，穿着深色的夹克衫和裤子，夹克衫左上方依稀看到“丽润油漆”字样，左手还拿着一个老式的手电筒，尴尬地站到了墙边。

方力耕用窗帘叉指着他：“你偷了些什么？把东西掏出来！”

少年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两手伸进衣兜，麻利地将兜掏出来，又把双手摊开说：“我啥也没拿啊！不信，你打开卧室的抽屉，里面的那一叠一百的，我一张都没拿。”

少年那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倒弄得方力耕哭笑不得。方力耕放下窗帘叉，坐在布艺沙发上，命令少年走近一点，开始盘问。

“你偷偷到我家来干什么？”

“我想……”少年支吾着。

“不许说假话，否则我就拨打110！”

“我想到你家找几本书看……但我不是想偷，看完后我一定会放回原处的。”

“找书？别骗我！”

“真的，我这儿还有要找的书名呢！”说完，他掏出塞在袖子里的一张已皱巴巴的纸片来，递给了方力耕。

方力耕接过纸片一看，上面果然用铅笔清清楚楚地写着：《汤姆·索亚历险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水浒传》……大概有近10本书名，方力耕无心再看下去，但忽又想到少年为不弄脏地板还记得脱掉鞋子，开始相信他的话了。

“但是，老板，没想到你家条件这么好，我却一本书都没找到……”那溢于言表的样子，有胆怯、意外、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鄙薄与不屑。

方力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真不知是啥滋味。一直引以为傲的他，初中毕业后就到了这个北方都市开始打拼，经过六年的跌打滚爬，终于把建材生意做得很大，现在拥有了豪华别墅、宝马轿车……但此时少年的话却让他很难堪。

方力耕没让少年发现自己的心思，塞给了少年200元钱让他自己买书，并再三叮嘱他今后不可擅入他人住宅。少年道了声“谢谢”，就一溜烟离开了。

第二天傍晚，方力耕收到了一条短信：方先生，营业员已把您今天上午要买书的事作了汇报。请见谅，我们无法提供您所说的只要是有名气的书，本店没有一本专作摆设的废书，明天请取回您的两万元支票。

刚停了一天的雪花又飘起来，漫天飞舞。方力耕看着窗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