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黄花

战 地 黄 花

蔡 怀 森

记得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赤日炎炎的夏季，我在野战部队当兵，任连队文书，驻皖东丘陵山区，部队训练是散兵战斗组40火箭筒打坦克。

一天早晨，远在一百多公里外的团部值班室来电话：军部尹副军长将由团长陪同上午赶到连队，视察连队的训练情况。连长随即召开紧急会议，从连队全天的训练科目到班排的内务卫生，猪舍，菜地依次作了安排，最后找来司务长，炊事班长和我，重点商量中午一顿饭的接待安排。

那时正值从地方到部队物资供应紧张，生活困难时期，连队住的是自己动手盖的土坯茅草房，四角五分钱的伙食费，每周只能吃一次肉，还得靠自己养猪种菜。三顿干饭可以吃饱，中午一菜一汤。连队招待上级首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即营连干部加个炒鸡蛋，团以上首长再加个炖鸡就行了。尹副军长是华东一级战斗英雄，部队老首长，这次由团长陪同专程来连队视察，这是一件大事。连长交待由司务长带上司（给养员）立即动身去距驻地最近的集镇采办，多多益善。

9点多钟，司务长和上司满脸汗水从山外的集镇赶回来了，担了一块肉，几只鸡，还有一挎包鸡蛋，这是司务长兜了好大圈子想方设法搞来的。连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通讯员来报告：首长车子来了。望着前面山梁上腾起的土尘，两辆北京吉普一前一后沿着山梁驶来。连长，指导员随即奔向训练场集合队伍去了。  ( ： )

面对这种情况，我想了想，对司务长说：“我们一起忙忙吧”。我叫来通讯员小高，一个机灵的安徽兵立即出发，去前面山洼里去采摘漫山遍野的野生黄花菜，并交代：开花的不要。我和司务长端着筐子先到沟边地头采摘野生的灰头菜，又从各班菜地摘了辣椒，茄子，冬瓜，西红柿，还从玉米地里掰了一捧刚吐穗的嫩玉米，然后又从地边生长的一排向日葵杆上摘了一堆嫩叶。所有东西备齐后，小高也满头大汗的带来一筐鲜嫩的野生黄花菜。

我和司务长拉了一个菜谱：油炸花生米，嫩玉米芯炒肉片，葵叶梗宣去外皮的嫩杆炒肉丝，凉拌野灰头菜，凉拌茄子，凉拌西红柿，黄花菜烧仔鸡，冬瓜煨鸡汤，素炒面筋（洗面筋的水做成连队的中餐汤），辣椒炒鸡蛋，加上一个连队的芹菜炒肉丝，一盆白菜面筋汤，一盘尹副军长喜欢的山东大葱。

一阵忙活，司务长还不知从那儿摸来两瓶明光大曲。中午，尹副军长一行结束部队训练检查后来到连部，看着满满一桌子大大小小盆子的菜肴 有些不高兴，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嘟囔着：“搞这么多菜干啥”，指导员连忙回答：“没啥菜，都是自己种的和一些野菜。”听到指导员这么一说，副军长和团长及随行的作训科长，参谋们都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事后得知，尹副军长对这一餐饭非常满意，仔细询问了每道菜的做法，特别是对满口清香的野黄花菜赞不绝口，连声称赞：“你们真有办法”，团长亦高兴得合不拢嘴，破例陪尹副军长及各位领导喝光了两瓶明光大曲。

那天最高兴的还是连长，指导员。

深秋的一天，军后勤部一辆运输车爬过山梁，开到连队炊事班，卸下了几麻袋黄豆，使连队一冬一春的的餐桌上不断有了豆腐和豆芽。

2007年 6月 23日